“哈……”
突然躺着的郝来生传来声音,打破所有人沉默的场面。
雪漫融转过身来快步走上前,蹲下身看着半睁着眼的男人:“醒了?还算你命大,剩一口气才保下你。”
接着郝来生想要坐起身,但是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没有力气,他艰难地扬起头看向在场的男性说道:“劳驾哪位男士,帮我一把。”
文哀看了一圈发现六门的三个男人前前后后都已经大包小包的了,自己走上前将郝来生扶起来,而后让他靠着墙壁坐下。
郝来生坐在地上虚弱地抬眸看向一行人说道:“你们说的‘獠祭渊’还有一种生还的可能,对吧,宋玉升?”
众人听到郝来生说的这句话后震惊之际看向一直在后方的宋玉升,在众人注视下他只得无奈走出来。
“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也被吓到了吗?你怎么会知道?”解双云满脸不解地看向宋玉升,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他有些激动说道:“你,不会都在骗我们?”
“哈哈哈……咳,咳,咳…当然是被他骗了啊……”郝来生忍不住笑出声,但随即捂着自己疼痛的胸口。
“你说话没人当你死了!”宋玉升怒视着郝来生,而后看向那两支面色不善的小队,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继续说道:“我,我也没怎么骗你们!我是相信你们的,我一直都是诚心跟着你们!”
“是吗?那你怎么不说一下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们呢?自己为什么会被所谓的‘怪物’追着跑?”郝来生好整以暇地看着努力辩解的宋玉升。
宋玉升在所有人的冷眼注视下有些难以开口,下一刻郝来生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戏谑开口道:
“因为你是个懦夫!从来都是!一直都在当缩头乌龟!”
郝来生突如其来的辱骂让宋玉升猛地垂下头,而后一瞬他双手紧紧握成拳,转身冲向郝来生面前,揪住他的领子大声吼道:“懦夫?你他爹的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这个异类怎么还不死?”
“哇哦,他们俩什么仇什么怨?”时显曦靠在时显黎的肩头上有些惊讶,旁边的姜了烛也是附和道,“就是啊,什么仇想要对方死啊?”
两支小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碧云门的白芷摇了摇头对着骆琳说道:“不上前阻止一下吗?我看他俩要打起来了。”
“死不了,”雪漫融现在抱着手,心里倒是想看他们打起来,“郝来生他有些特殊,大概率死不了。至于宋玉升嘛,他的对手现在挺虚弱的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啧啧啧。”
最后还是在打起来的前一刻王才休和封烬才将两人分开,一边郝来生的脖子被宋玉升掐得通红,一边宋玉升的右脸被打了一拳。
“说说吧,你们俩怎么回事?”骆琳坐在后面摩挲着自己的三把刀,抬眸犀利地看着两人。
过了片刻,两支小队坐在郝来生和宋玉升中间的空地听得津津有味的。
“感情史啊?”
“你俩的意思是因为一位女生,然后有深仇大怨?”盛九张挠了挠头总结了一下两人的故事。
他话一出,就见两个男人赞同地点点头,但两支小队皆沉默片刻。
下一刻兰贺突然笑出声来,而后看向分开的两个男人,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哈哈哈!所以你们是因为那个女生才积累的仇?”
“有什么好笑的吗?”宋玉升不明白兰贺为什么笑得出来。
“好笑啊!当然我是在笑你们俩,你们的故事从头到尾透露出你俩自以为是的深情。”
兰贺的笑声渐渐冷了下来,她盯着宋玉升和郝来生,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宋玉升,你口口声声说她对不起你,那你当初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她刚好能证明你很有魅力?”
宋玉升的表情一僵。
“至于你,郝来生,”兰贺转向另一边,“你说你‘深情’,可你所谓的‘维护’是不是每次都要让她先低头认错,才能显得你大度?”
郝来生的拳头捏紧了,但没反驳。
“别把自己包装得多深情,”兰贺最后冷笑一声,“你们恨的不是对方,是那个女生居然没按照你们的剧本演。”
“至于你们俩之间的仇?好像不仅仅是爱恨纠葛吧?不对,不是你俩之间的仇,应该是你们对那个女生的仇。
已经到达想要对方死的程度──那会是什么呢?”
骆琳的刀鞘“咔”地一声扣回腰间,她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说实话吗?”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郝来生率先开口:
“她是疯子,是她引我们来地宫的。”
“她叫什么?”度朵站起身盯着两个男人问道。
“应含月,不对,她现在叫应初羽。”宋玉升无奈抬起头,眸子看向郝来生的左手,他左手小拇指也少了一截。
“郝来生啊郝来生,你也是为了活命不择手段啊──她说的话你也信?”
两支小队一开始将郝来生救下时,就发现了他的小拇指异常,现在看来和他们所说的应初羽有关系。
“对啊,她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但我还是相信她,我要活下来。”郝来生对着她们举起自己的左手。
而后他继续说道:“‘獠祭渊’还有一种活法,那就是去树下的祭坛做交易,我,就做了交易。”
“那你知道还有什么人做过交易吗?是只要做了交易就可以出地宫对吗?”骆琳此刻想到先遣队的队员尸体疑惑出声。
“我没见过其他人,我只知道地宫里的陶俑对所有活物都持敌意,但只要做了交易你就能在地宫活下去,直到出去。”郝来生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小拇指无奈出声。
“这不是好事吗?可以活下去。”时显曦有些不解,嘀咕道。
但宋玉升却摇摇头说道:“好事个屁,是好事我怎么不去交易?这无非是换一种死法罢了,是穷途末路下才会交易。
这个交易所谓的‘定金’是左手一截拇指,而后面的尾款就是‘生命’。”
郝来生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交易者不会当场死亡,而是成为□□逐渐陶土化的活俑,每使用一次地宫赋予的能力,陶土侵蚀会加速。
最终,当陶土覆盖心脏时,交易者会彻底变成地宫的一部分,成为新的‘守渊陶俑’。”
听完郝来生的讲述后两支小队大概明白了,这座地宫看来在“强买强卖”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看你们俩要死不活的样子,出去死也不迟,但不是这里。我们还要找最后一个幸存者,把你们带出去好交代。”
姜了烛左看看右看看,两人表情都非常凝重。
郝来生一听到“最后一个幸存者”的时候眸色一暗,而后对着站在中间的人说道:“最后一个?来不及了……”
“你说的祭坛怎么走?”骆琳不管他说什么来不及。
“不知道,我只知道祭坛是被水包围着的。”郝来生摇摇头,他们旅游团许多人醒来时就到祭坛了。
“来不来得及我们不知道,但你俩再这么坐下去,怕是真的来不及了,带走!”度朵将苗刀擦拭好后,示意队里的男生把他们俩架起来。
“真是要了命了!前背着背包,后背着裹尸袋,还要把你们架起来!”盛九张抱怨地嘟囔着。
下一刻度朵、姜了烛、文哀三人对视一眼后,帮三个男人前面的背包减重,多多少少装进自己包里,而后出发。
“我们去哪里?”郝来生茫然地看着她们问道。
“当然是暗河。”
下一刻前方骆琳和时显曦合力把一块巨大的石头挪开,就听见流动的水声。
“多亏了盛九张和兰贺啊,要不然还不知道整个地宫下是被暗河串起的。”白芷望了一下下方的暗河说道。
“你们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不生气我骗了你们吗?”宋玉升看着度朵走在前面的身影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毕竟我们可是知道你撒谎的,也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度朵只是反问了一句,后面自然没有说出来。
而后前面几人开始陆续下水,转头看向宋玉升和郝来生时,发现他们俩面色铁青。
两人看起来似乎死活也不肯下水,嘴里嚷着:“这水声这么大,听着像能吞人!要淹死人的!”。
结果被度朵和兰贺一人一脚踹了下去。两人狼狈地扑进水里,却发现──水只没过腰。
“就这?”盛九张嗤笑一声,“你俩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下面是万丈深渊呢。”
郝来生脸色发青,没吭声,宋玉升则是在水里抹了把脸,低声骂了句脏话。
她们沿着暗河向前,水声在狭窄的岩壁间回荡,像某种低语。
暗河并不深,水流平缓,但漆黑的水面下偶尔闪过陶土碎片般的磷光,像是沉没的陶俑在凝视他们。
暗河的尽头出现一丝火把的光亮,而后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地下湖泊中央,矗立着一座圆形祭坛。
整个祭坛被幽暗的水环绕,水面静止如镜,却诡异地映不出任何倒影,祭坛中央,有一棵参天巨树盘踞其上。
“长生树。”兰贺看着这棵巨树呢喃出声,她进入这个地宫以来,见过太多只有在古籍上才存在的,而且有些还是无从考证却真实存在的。
它的树干粗壮如古塔,树皮却不是木质,而是干涸的陶土,皲裂的纹路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浆。
树冠高耸入黑暗,枝叶却并非绿叶,而是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陶片,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碎瓷声。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树上悬挂着无数“泥娃娃”。
远看像是孩童大小的陶俑,可当光亮扫过,才发现它们并非人形,而是一颗颗陶土塑造的心脏,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有的还在微微搏动。
每颗“心”都被细长的陶土藤蔓缠绕,像果实一样吊在枝头。
“这……是祭品?”骆琳眯起眼。
“不。”宋玉升的声音有些发颤,“是契约者的‘尾款’。”
那些“心脏”看起来并非死物,它们甚至偶尔会抽搐一下,仿佛仍在跳动,有些则是裂开缝隙,露出里面干涸的黑红色,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却仍被强行固定在树上。
两支小队站在水里看着这一幕,说不出的震撼而后被未知的恐惧所替代。
要知道到现在为止,她们不知道这一切背后在“推波助澜”的那只手到底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