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眉头紧锁。桌上摊开的文件上，赫然写着“经费削减通知”几个刺眼的字。这是他第三次申请科研经费被驳回，而理由却含糊其辞。

电脑屏幕显示刚才张文盛给他发的语音信息，“小林啊，你的研究能力我是非常认可的，但是学校目前的经费有限，必须优先支持那些符合学校战略规划的项目。你的研究方向经过多次讨论，学校觉得……嗯，可能有些偏离我们的重点，你还是考虑考虑把精力放在其他项目上啊。”

张文盛是澜海大学的副校长，林默在校董会见过他几次，每次出场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与他并不相熟，话都没说过几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张副校长会突然这样为难他。

林默摘下眼镜随意丢在桌子上，目光逐渐变得犀利，大脑里已经有了解决这件事的初步想法。

——

程卓说：“我那边的人查到，这个张文盛之所以这么做，估计是因为两年前林默被澜大招揽过来，占了他给他的一个女学生准备的萝卜坑。”

“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才报复？”

“毕竟张文盛当初在暗处搞了那么多小动作，不得收敛一点，要是林默一进澜大就给他使绊子，就太明目张胆了。”

杨泽言冷笑一声，“够能忍的。”

“而且，他那个女学生前段时间进澜大了，有可能是见到了曾经占了她位置的人，想了起来，气不过去找张文盛帮她出气，不然过去那么久，怎么突然发难。”

“你确定是因为这件事吗？”

“那不然没别的了啊，林默跟张文盛平时在学校又没什么交集，查到最后也就只有这件事。”

杨泽言点了点头，看着地面的眼神闪过一丝锋芒。

程卓见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出面帮他解决吗？”

“不可以？”

“那你打算怎么做？”程卓有点担心，劝道：“也别闹太大，人林默还要在学校搞事业呢。”

杨泽言看了他一眼，“我有分寸，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警告一下就好了。”

张文盛敢这么做，赌的就是林默没有强大的背景和人脉，身后没人能撑腰，可以随意拿捏，而杨泽宇平时行为还算低调，又很少在商界露面，所以张文盛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不会这个时候为难林默，毕竟没有经费，杨泽宇的科研进度也一定会受影响。

但张文盛目前为止终究是还没对林默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不至于把他怎么样，虽然以后说不定他会得罪其他人，被搞得身败名裂，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他只需要代表中海集团简单出面一下，表明自己的立场，张文盛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程卓松了口气说：“你清楚就好。”

——

杨泽言期末考试结束，澜海大学将在明晚举行年会活动，邀请全体教师、以及与澜海大学合作的各大企业共同参与，中海集团自然在其中。

杨泽言出了考场，就叫司机去他爹的公司找人，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中海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秘书给他倒了杯茶，“小杨总，董事长还在开会，麻烦稍等一下。”

杨泽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着就行。”

半个小时后，才见到忙得不可开交的杨立原。

“杨总，明晚澜大的年会你知道吗？”杨泽言凑到办公桌前对他爹说。

杨立原低着头忙手中的事，“知道啊，怎么了？”

“你打算派谁去？”

杨立原抬头看向他，有些疑惑他问这个干什么。

“哎，别这么看着我，”杨泽言解释说：“我就是想说，要不让我去好了，反正谁去不是去呢？而且我去给你撑面子，又显得你对人家学校的重视，多好！”

原来是这样，杨立原收回视线，“随你吧，确定好了，跟lena说，她会帮你安排。”lena就是刚刚倒茶的秘书。

目标达成！杨泽言眼角微弯，“行，谢了老爹，”注意到桌上的名片，伸手抽了一张放进口袋，“你的名片我拿一张啊。”说完转身离开。

晚会这天，林默开车到达酒店停车场，下车往外走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他的手臂被圈住了，“老师。”

林默被杨泽言的举动吓得心脏一颤，“小言？你怎么在这？”

“我代表我爸来参加澜大的年会。”

林默这才注意到杨泽言穿了西装，剪裁得体的浅色西装熨烫平整，给平常跳脱的性格的他增添了几分沉稳，但与他现在圈着自己的姿势，实在是不太契合。

出席这种场合，林默自然也是一身西装，意料之中的黑色，肩线的设计贴合他的身形，将修长匀称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淡定而从容。

杨泽言第一次见这样的林默，“老师，我可以跟着你吗？”

“可以，”林默看了看他，”但是你这个样子不太合适。”

杨泽言立马get，松开林默的手站好，乖巧的模样说：“现在合适了。”

侍者引导他们进入大厅，微笑着为其推开大门，两人并肩两人步入宴会厅，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个相貌出众的人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注意，更何况是两个，说他们是这场宴会万众瞩目的焦点都不为过。

杨泽言一进入大厅，便将平日里随性幼稚的模样收了起来，此刻安安静静地跟在林默身旁，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年少有为的稳重体现得淋漓尽致。

宴会厅的另一端，张文盛正与几位学校高层交谈，笔挺的西装也遮不住圆滚的啤酒肚，满面春风，仿佛今晚的主角，当他看到林默和杨泽言一同入场时，眼神微微一凝，但很快恢复了笑容。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来找杨泽言打招呼，都是一些商界人士，他只是礼貌回应，顺便将林默介绍了出去。

“这位是澜大最年轻的教授，能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有相关项目可以考虑考虑我们林教授啊。”此言一出，包括林默，凑在这的一群人的愣了一下。

“没问题！既然小杨总开口了，我们怎么敢不听，”其中一个人答应得豪爽，而后转去问旁边的林默，“敢问林教授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林默看了杨泽言一眼，颔首回应说：“……”

……

晚会进程过半，张文盛终于过来找杨泽言了，毕竟是中海集团掌权人的公子，在商界也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且是代表中海集团前来，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打个招呼，这本没什么，只是他想等林默不在杨泽言旁边的时候去，刚刚林默被同事喊走了，这不得赶紧抓住机会。

杨泽言内心嗤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

“杨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是年少有为啊。”张文盛热情上前，伸出手。

杨泽言只点头回应，并不与他握手。

还好现在杨泽言只是一个人，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张文盛淡定收回手，面上依旧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内心却充满了鄙夷，不过是个靠爹的毛头小子，也配在这给我摆脸色。

但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到位，他想了想杨泽言可能不开心的原因，“呵呵”笑了两声，扯谎解释道：“杨总啊，实在不好意思，年会有太多事需要我安排和处理的地方，实在是忙过头了，现在才找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请杨总见谅啊。”

杨泽言不着急回答，慢悠悠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正当张文盛以为不会有回答了，他才道了声“没事”。

在张文盛想着找什么理由离开时，“张副校长，”杨泽言又开口了，微微一笑，让人看着却感到不寒而栗，“我听说贵校最近经费有些紧张，科研项目的支持力度似乎……不太行。”语气客气又疏离。

张文盛再蠢，也明白杨泽言这是什么意思了，想到他和林默一起入场的画面，就知道这是给林默撑腰来了。

但是少爷终究少爷，不是他老子，张文盛不以为然，“呵呵”笑了两声，“是啊，小杨总不知道，学校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不可能照顾得到每个人，这不，上面刚下发的文件，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照做啊。”

“是吗？”杨泽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好似意有所指地说：“每年国家下发的科研经费少说也有几十个亿，这么缺钱，不会是被什么人贪了吧？”

张文盛的笑容僵了一下，“杨总这是什么意思？”

杨泽言笑了笑，“没什么意思，”而后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移至张文盛的酒杯旁，“如果澜大的经费实在紧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想我还是能帮得上一点的。”杨泽言仍保持着微笑，却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张文盛拿起名片一看，明晃晃的“杨立原”三个字，震得他后背一凉，这是拿中海集团来压他呢。

是的，就是靠爹怎样，现在就是拿我爹压你呢。

……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林默看完了这场戏，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他一出来看到张文盛在杨泽言旁边，下意识担心他还太年轻，应付不过来张文盛这种老油条，加快脚步过去，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其实再仔细想想，小孩虽小，但这种场面应该见过不少，怎么会应付不来，就他刚才的表现看来，更是他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