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画准备动手将受伤的女人拖上马车时,琅月还是不忍心看着自家夫人受累。伸出手拎起那女人后背上的衣服,一把放进了马车。
动作虽然谈不上粗暴,但也绝对不温柔。
辛奇都走了,最后还是由堂堂安王爷亲自板着脸架着马车回王府。原本想要跟自己媳妇在这荒郊野外好好欣赏风景,情感突破。
可被欣美人跟踪刺杀,毁了心情不说,若是林画有任何闪失,恐怕他会恨自己一辈子。现下瞧着,看来还是不能让那些暗卫离林画太远,否则每次出府都会是一次生死逃亡。
不仅如此,他架着马车深呼吸一口气,眼梢冲后面望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
分明辛奇说城郊周围都是自己的人,那方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何时出现的,怎么会那么巧的碰到欣美人与自己动手,又怎么会那么巧的替林画挡了一刀。
巧合那么多,倒是有一番刻意的味道了。只可惜自家夫人看着是个精明的,可对待帮扶女人这方面她却是无脑得很。
但凡是弱势女人,她总有用不完的一腔善心与顾勇,现下莫名其妙被欠下这么大份情,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事。
三人赶到王府,门口已有下人等着,瞧见安王爷衣衫带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然而琅月却摇头让他帮王妃。
下人们脸皮煞白,以为是王妃出了事,结果只见王妃掀开帘子正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
当然,琅月也看到了,板着脸非常不开心。
都没见自家媳妇这么紧张地抱着自己过,果然,她对女人比对自己上心。
“去帮王妃把人给我扛到客房,请个先生来瞧瞧。”
他声音清冷,上前扫开林画的手,将人抱下了马车。
“人也扛回来了,先生也去请了,你又不能治病还守着干嘛。瞧你一身又是灰又是血的,我带你去换了。”
突然被抱住的林画:“……”所以他现在是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一个女人吃醋?还真是好棒棒喔!
见她不说话,径直将人抱回浴堂,给她好生“清洗”之后,重新找了一身衣衫换下。
原本回到府中还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劲儿未曾缓过来,被某人上下其手弄得浑身燥热,心中的那股害怕以及脸上的惨白都被驱散得无踪无际。
最后琅月将晕乎乎的她裹成粽子般抱回了屋,她才发现原来做那种事情真的可以赶走恐惧啊!
可是,除了城郊这件事儿,到底他俩之间到底谁比较害怕呢。
她叹口气,看着琅月细心地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衫,面色始终沉重且不愉,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辛奇是查她到底是哪家的,等找到她父母,我便让人来接。”
提及那位女子,琅月下意识的眉毛一皱,脸上露出不耐,“你也别觉得内疚,那刀伤不深,约莫几日便能下床走路,多修养一段时间定然活蹦乱跳。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该给的好处我绝不吝啬。”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就怕救了这么一个人,到时候牵扯出来的不是钱的问题。
“你不喜欢她?”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左右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罢了。”
他的语气淡淡,侧身看向林画正色道,“我且告诉你,今日去往城郊游玩是我亲自布控后,让辛奇从基地调来数十名暗卫守着,四周已经被我包场无人能进。”
其余的话琅月没有说完,林画却不禁打了个颤。
在那样的情形下,有底子的欣美人能溜进来已是万幸,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够出现替自己精准挡刀,看来就不是那么单纯了。
到底是冲什么来的?
她眸色渐深,看向窗外从客房进进出出的下人,片刻起身往客房走去。
床上的女孩肤如凝脂手指纤细,先生给她上药时哼哼唧唧咬唇欲哭的模样,显然是富养长大也未曾遭遇过大风大浪的。
“怎么样了?”
“回禀王妃,伤口不浅,但好在也不算深并没有伤到要害,血已经止住了。这几天最好是让她就在床上躺着,勿要大动,更别下床。”
听言,琅月抿唇问道:“需要多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这么道伤口,若要彻底痊愈也是得恢复一些时日的。”
“我是说,什么时候可以移动她?”
先生愣了愣,似是没反应过来,这人都受伤了,还想着移动呢?
“你说这几天最好让她在床上躺着,若是不躺着移动了会如何?”
“这……只怕是不利于身子的恢复。况且我方才替这位姑娘把脉的时候诊断她身体并不算好,大概是幼小时候有咳疾,伤到了肺,此番受伤定是要比旁人修养更久一些才是。”
“你放才说的这几天是多少天?”
琅月逐渐变得不耐烦,“知晓先生医者仁心,可本王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先生为自己捏了把汗,立刻回答:“至少五天。”
答案琅月并不满意,看向他脸上笼罩出一层霾,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辛奇推门进来了。
“都查到了?”
他点点头:“属下若是没有查错方向,她叫刘尚宁,其父亲应该是隶属于工部的水部郎中刘樟清大人。”
“刘樟清?”琅月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很快浮现了一张老实憨厚的脸,“是他?”
“东南水患多年,刘大人被外派治理水患多年,前些日子才回了皇城。皇上念及离家操劳许久,特意让刘大人多修养一段时日再上朝。”
“已经通知刘大人了吗?”
辛奇摇头:“刘大人早年丧妻,刘小姐算得上是他一人拉扯大的。我担心刘大人知晓此事后对您不好,所以先行回来禀告王爷后定夺。”
“刘樟清治理水患有功,此番回朝,估摸着是要填补工部侍郎空缺的。”
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股烦躁,最后还是让辛奇将消息带到刘府,让人将其接回。
刘樟清大人离开皇城多年,琅月摸不准他到底是人是鬼。
更何况又是今后在朝堂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若是让他家女儿在安王府待久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到时候只怕会更加麻烦。
医馆的先生已经给刘尚宁的伤口抹了药,许是药的效力还在对方依旧昏迷未醒。
林画差人去厨房将药温着,又去仓库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
“刘大人知晓消息定然会马不停蹄赶来,先不说他的态度如何,现下我们欠了人情,定得拿出抱歉的态度。这些东西看着还不错,你到时候一并给他,说话好听些,以免落人口实。”
她将人带到大堂,好生安抚着,“知晓你心头烦闷,今日之事有蹊跷……”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定眼一瞧,便看到一个身材矮小身体灵活的胖老头冲这头跑了过来。
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带着些喜感,额间豆大的汗珠往下滴,饶是辛奇跟着身后硬是差点没追上。
“这便是刘樟清?不是说治理水患去了,怎会养出这么个富贵的身子……”
“许久未见,许是中年发福了吧。”
说话间,刘大人已经踱步到大堂,见着琅月神色激动脸挤成一团活像个弥勒佛,正欲开口问安之际却被大堂的门槛给绊了一脚,整个身子也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林画被这突如其来地一砸搞得哭笑不得,一瞬间她觉得地面都有些摇晃……这真是可以治理水患的刘大人?
辛奇憋着笑将人扶起,他才弹掉身上的灰尘冲琅月一笑,许是摔跤所致还气喘吁吁气息不稳的模样。
“水部郎中刘樟清向安王爷请安。”
他笑出一脸肉,“老臣离开皇城的时候,安王爷还未离宫开府,再回来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翩翩少年了,不愧是皇上的儿子,老臣佩服佩服。”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林画,随即鞠躬:“这便是安王妃吧?站在王爷一旁果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林画欠身笑笑,对于此类奉承并不接话,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受伤的刘尚宁身上:“刘大人此番着急前来定是担心刘小姐身体,今日我与琅月在城郊游玩遭遇暗杀,那贼人却误伤了刘小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说刘小姐的伤不是我们造成的,可如今这样子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刘大人放心,刘小姐抵达王府后我们便请了最好的先生医治,现下已无大碍,只需要精心修养几日。”
瞧见刘大人脸上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林画耐心解释:“我们说这话并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意思,刘小姐的身体我们一定会负责,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琅月挑眉,自家夫人这语言艺术是越来越妙了。
遭遇贼人误伤?
想来也是的,若不是她突然闯进来又怎会受伤?
大堂沉闷良久,他神色凝重地问道:“那贼人可抓住了?”
听起来像是要为女儿报仇的语态,林画来不及深思,琅月便回答道:“为了救刘小姐,让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