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娘子果然不大一样,贴在她身上的肌肤硬梆梆的,不过身上那股甜腻桃花香倒越加浓烈,飘散在整个院子里。
她一边努力挣脱袖口一边安抚道:“他不会伤你的,放心。”可陈语山的力道却愈发紧,大有将身子挤到她怀中的趋势。
两人一个拽一个拉,将袖口那点布料弄得皱巴巴的。
忽地,左侧一只手横插过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裴持抬起眼皮,眸光透着森然的寒意,再不复方才挂着笑的温和模样。
陈语山被吓得一颤,手哆嗦着刚想松开,却见那玄衣下滑落出了一串玉,然后刺眼白光一闪。
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就被生生击飞到了墙角,躺在地上,头晕目眩。
温良玉被这状况惊得呆住,反应过来刚想去扶他,手就被死死攥住,几乎快要嵌在那掌心中。
她皱眉转眸,张着唇刚想开口却被他抢先。
“是我的错,方才没注意那手串掉下来了。”裴持看向她,脸色转瞬间柔和了下来,眸光夹着歉疚的暗光,放低放软语气道:“我可以让他打回来的。”
陈语山撑着墙根站起来,因妖力不稳,面相在几息内男女变幻,好一会才重新定格在女相上。
听了这话,差点又呕出一口血。
她打?就这力道……也得能打过啊。摆明就是哄人的假话!
她以前怎没听说过太子是这般的人?
可一旁的温良玉抿着唇,瞧着他自怨自艾的可怜模样,竟真的信了。
就算裴持对她心存不轨,可到底心善,是个白面白心的好人,怎会无缘无故对付一小小桃花妖?
他只是一凡人,根本不明那手串的力量,一时不慎误伤也是常情。
裴持转眸,恳切发问:“你要打回来吗?”
陈语山吓得一呛,忙摆手:“不、不了。”
裴持有些遗憾地“哦”了声,眸光闪动了瞬,又拉起温良玉的手抵在自己胸前:“温娘子代她打回来吧。”
温良玉吓得连忙将手缩回,再也不敢靠近他,讪笑道:“不了。”
谬尔噙着冷笑,端看裴持矫揉造作地做戏,鼻尖冒出了一道轻蔑的哼声,故意道:“若你们不愿出手,我倒是可以代劳。”
“只要他敢将那劳什子手串拿下来。”
他伸展着手腕,满脸跃跃欲试。
裴持冷淡看他一眼,懒得搭理。
无论是狐妖还是诡异的复活,他都猜出了七八分,可却没心思深究,脑中仅有的空隙全在回荡着方才的话。
——如若失了所谓妖丹,温良玉就会化作腐尸。和五年前一样。
单是想着,他的额角就跳起一阵沉闷如刀凿的钝痛,可面上不显,只淡声道:“温良玉,我有事要问你。”说着,便抬脚往屋内去。
温良玉尚未反应过来,脚就不自觉跟着他一道往前走了。
待进了屋内,裴持垂眸敛目,沉默着将木门关紧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立刻想起那夜的场景,可这时想走已经迟了。
“你、你想问什么?”她有些结巴。
“温良玉。”裴持脸上瞧不出喜怒,启唇直唤她名讳。
温良玉心中腹诽,没大没小。
可脸上不敢表露半分,生怕激怒了他,只扯出牵强的笑道:“喊我作何?有事便快问吧,叫他们在外干等着也不好。”
裴持未言,将腕上佛杀摘下,随意扔在房门处。
忽地,玉串升腾至半空,滞住。
一道道白光从珠子里刺裂而出,极快地飞射在木门上,然后弥漫蔓延开,将整个屋子笼罩住。
屋外伸出狐狸耳朵,妄图探听屋内动静的谬尔瞬间听不到一点声响,气得呲牙。
屋内温良玉愕然看他,呆呆地张着唇:“你何时会的?”
裴持看她:“你避我不及的这些日子。”
温良玉愣了下,目光闪烁不知该如何作答。
裴持追问道:“你躲我,厌我,我都不在乎。只是一点,方才他说的,是真的吗?”
温良玉抿着唇,脑袋垂落至最低,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只从喉间闷闷地“嗯”了声。
少年身形颤动,眼尾泛红,隐约可见朦胧的湿意。
他伸手,将眼前人猛地纳入怀中,脑袋深埋在她的肩膀处,脸颊与脖颈紧贴,不留空隙。
温良玉身子僵住,别扭地想退开他。
忽地,一滴泪啪嗒落到了她耳垂处。
很凉。
她的手被这股凉意冻得僵住,好一会才无力垂下,轻轻落在了他的后背。
他垂下浓密长睫,墨瞳盖着一层湿水,眼底的幽深冒出了森森痴迷,声线阻涩又低沉地道,“你不能扔下我一人。”
温良玉落在他背上的指尖微颤,可她极快地掩饰住了,语气轻快道:“你年纪尚小,根本分不清情爱,这才误以为对我用情至深。待过了几年,你年纪大了些,就会慢慢明白对我只是亲友之谊了。”
“那晚的事,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也莫要再放在心上——”
尾音未落,埋在她肩膀的脑袋忽地一移,唇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肩处,隔着衣物,一排齿痕印在了肌肤上。
温良玉吃痛,安抚他脊背的手移到前面,猛地推搡开了他。
她皱着眉,刚想训斥,却见着了他眼眶通红,正阴郁又执着地盯着她,话踌躇着堵在了嘴边。
他扯出难看的笑,启唇道:“现在,你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你!”温良玉脸色冷了下来,语气生硬道:“莫要妄想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裴持眸光暗了暗,心口压制的情欲因这句决绝的话彻底决堤。
他抬眸,掩在袖口下的指尖微动,身后停滞在半空中的佛杀随之颤动,分出了一道微弱又难以察觉的白光,飞到了他的掌心处。
然后,他伸手,拽住了眼前人的手腕,微微用力她便跌入怀中,另一手抬起,扼住了她的下巴。
唇舌毫不犹豫地倾下,覆在她的面上。
许是一回生二回熟,舌尖存着巧劲支起齿关,便勾住她的舌,不再似上次一般毫无顾忌地乱动,而是诱着她与自己纠缠在一块,带出阵阵酥麻。
他垂着眸,又细又密地啃咬,不放过一个角落,如久旱逢甘霖般露出饥渴的慾,每一处都要留下他的痕迹。
温良玉瞳孔紧缩,唇被堵住,发出的语调根本构不成句子。
那只困于掌心的手因抗拒而晃动分毫,落在唇里的舌便更兴奋,搅得根底发麻。
她看向他认真专注的神情,心中暗叹一口气,知晓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他这般了。
这样想着,她的手中慢慢凝聚起一阵皎洁银光,快速笼成小团,刚想将他震出去。
可不知发生了何,手中妖力刚汇聚便被一股更大更雄厚的力量裹挟住,死死地压制下去,毫无还手之力。
裴持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起眼皮幽幽与她对视,牙关轻咬在了她的唇瓣上,使殷红一片更为艳丽。
他气息不稳,祈愿般呢喃着:“爱我,可以吗?”
她慌乱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沉默不语。
他知道了答案,垂眸,扼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带着惩罚意味地攻城略地。
她的双唇被湿润含了又含,异物感尤为明显,数次想将他击开,可掌心试了又试,聚拢的妖力很快便消散了。
直到结束,他伏在她肩处,喘着粗气。
两人唇瓣都明显又肿又胀,殷红的,还泛着暧昧的水光。
温良玉腿脚发软,终于缓过了劲,猛地一用力将他退开,又抬手狠狠地了他一巴掌。
少年的脸被打得偏移到一旁,冷白面上留存了一道极醒目的掌印。
他眸光微动,舌尖抵住牙关,一道又酥又痛的感知从脸颊处蔓延开来。
“往后若再如此无礼,便再也别见面了!”她脸侧还存着两团晕红,张着殷红唇瓣,眼底却满是怒意,冷声斥道。
裴持唇瓣上还残存着水光,他将目光慢慢移回去,神色间没有一丝悔意,只道:“若如此,能平了你的怒气,便打我吧。”说着,那只玉串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白光闪烁了瞬,失了所有动静。
他拽起她的手,声音轻轻淡淡道:“用你的妖力打我,我绝不还手。”
温良玉掌心立刻便能凝聚起红光,极耀眼的一团,倒映在他深沉的瞳孔里。
她看着他顺从又柔和的模样,气得咬牙。
红光亮了又亮。
始终不忍落下。
她猛地垂下手,径直越过他出了房门。
少年一人站在屋中,漆黑眼眸露出了一点喜色,唇角缓缓翘起。
她终究不忍对他动手。
不论是心软抑或怜惜甚至是同情,只稍一丝能钻入的空隙,便足够了。爱是能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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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两人呆站着,好一会才见温良玉满脸怒相地摔开房门,直接离开了。
而那道墨衣则施施然站着,转眸间,肉眼可见的愉悦。
谬尔左右看看,见两人似是闹翻了,眉尖轻挑,郁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陈语山见无人注意她,悄摸离开了。
谬尔余光瞥见了,却也没管。
这桃花妖实力一般,靠着献祭妖丹才留在凡间,不足为惧,只是……她一小妖都被温良玉吸引住,有些事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