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上山,途中并未遇见他,人肯定在这附近。在田里找了一圈,镰刀好好地在田地躺着,更没发现打斗痕迹。
“陆柏?陆柏?”
晌午的太阳晒得人脸颊灼疼,她眼尖地发现有处草被踩踏过,且上面有血迹,那血迹尚未还干透,许梨来不及多想,顺着血迹往前追。
不知不觉见竟走到了林子深处,血迹戛然而止,听着风吹松涛声,许梨有些发慌,暗恼自己太过冲动,应该下山叫人的,要是万一有野兽........
“陆柏?陆柏?”她压低声音叫了几声,突然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许梨抬头一看,陆柏正趴在一棵高树上,警惕地盯着不远处。
许梨气得伸手指着他,欲开口责骂他为何不做声,陆柏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林子,过了一炷香功夫,他突然从树上滑下来,拉着许梨的手急匆匆就往林子深处跑去。
“咋回事你?”
陆柏没理她,只飞快地朝前方冲去,两人穿过一大片密林,来到一处荆棘丛生的山间平地,陆柏撅断一根棍子,让许梨呆在原地等待。
他小心翼翼地朝荆棘丛中走去,走到杂草中间用棍子使劲朝什么东西戳了戳,许梨垫脚伸长脖子张望,奈何荆棘茂密根本看不清草丛中有什么。
陆柏又反复试探几次,直到荆棘中的畜生没有一丝反应,才冲许梨招了招手。
走近一看,许梨惊呆了!
虽是炽热的天,她却倒吸一口凉气,那杂草丛中赫然躺着一只半大吊睛白额大虫,浑身皮毛油光水滑,但脖子处却有一个血窟窿,颈毛早已被打湿,此时早已没了呼吸。
“这,这.......”许梨被吓得腿软,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柏试了试,估摸着有两百多斤,勉强把这畜生扛在肩头,他小腿肚子都在打颤,许梨跟在身后,看陆柏走得艰难,也不好多问——他这会儿怕是连说话都吃力。
两人走走歇歇,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出林子。
一出林子,陆柏就将那畜生仍在地上,往草地里一瘫,喘/着/粗气歇了好久才缓过来。
“咋回事?你不要命了?追这畜生?”许梨使劲捶了陆柏一把,这会儿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
陆柏撩起衣衫擦擦额头的汗“我被/尿憋/急了,走到林子里解手,却看见那畜生踉踉跄跄朝林子深处走,一看就是受伤不轻,我想着这大虫的皮跟骨头应该值些钱,就硬着头皮跟上去.....”
许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没听见我叫你啊?”
陆柏跟看傻子一眼看她一眼“我隐约似乎听见了,但不敢答应呐,你是不知道,我恨不得缝上你的嘴,要是万一那畜生听见返回来咋办?它看着不行了,但好歹是头大虫.......”
许梨使劲拧了他胳膊一把“你还知道是头大虫?要是万一.......”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陆柏揉了揉被她拧红的胳膊“放心,不会让你守寡,我还没当爹呢。”
许梨顿时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奈,亏他还笑得出来!
“阿姐?姐夫?”
阿宁、夏菖蒲吃完饭左等右等不见许梨回来,只好先到田里来,没发现他们夫妻二人,就四处查看,没想到二人却坐在田边的林子里聊天。
“汪汪汪——”
大黑突然开始狂吠,却迟迟不敢上前。
许梨扔了个石头过去“傻狗!大虫早死透了,你怕个啥?”
“大虫?”阿宁、夏菖蒲拔腿就往这边跑,待看清眼前的庞然大物,两人都赫了一大跳,阿宁拍着胸口“妈呀!”
夏菖蒲见过虎皮、虎骨,却没见过一整头的虎,这下算是开了眼了!
“还愣着干啥?天儿热,再放怕是要臭了,赶紧地,送到镇上去卖了,不然白瞎了这好东西!”夏菖蒲摸了摸,这虎刚死不久,还有些许余温,忍不住催促道。
许梨想了想,让阿宁赶紧下山把牛车赶上山来——好在陆柏家薄田离别家田地都远,尚且能掩人耳目,阿宁跟夏菖蒲匆匆下山去,生怕迟了半步大虫就臭了。
陆柏看了许梨一眼,还是自家媳妇聪明,村里有那眼皮子浅的,要是知道他们白捡了一头大虫,还不得传得方圆十里都晓得?再说了,这大虫估摸着能值几个钱,露富可不是啥好事儿。
夏菖蒲顺手拿了两床破竹席仍在牛车板板上,想着好歹遮掩一二。
几人合力将大虫放到车上,又在上面盖上破竹席,勉强遮了个严实,这会儿人人都在地里埋头割稻,见许梨一家拉着牛车也没往前凑。
“柏哥儿,你那稻子这么快就割完了?手真快!”赵赖子远远地冲陆柏喊道。
陆柏含混地道“还没割完呢,先运些回去。”
恰在此时,许梨绊倒一块石头,晃荡了一下,陆柏忙扶了她一把。
等陆柏走远,赵赖子冲着他们背影唾了口“呸!有几个臭钱就显摆,拉个稻子还用牛车?就你那破田,能收一石都烧高香了。”
赵赖子媳妇捶捶腰背“柏哥儿媳妇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她吹枕头风,柏哥儿割完了他地里的肯定会给咱帮忙,这个小贱蹄子。”
赵赖子眯着眼睛看了看,该说不说,咋觉得柏哥儿媳妇似乎又长高了些?瞅瞅那小腰,他看了一眼自家媳妇的水桶腰,颇为嫌弃地道“哼!要说我,就是柏哥儿那货忘本........”
太热了,又忙,连七八岁的孩子都被拉到地里捡稻穗,村里仅有三两只瘦狗在游荡,许梨这才松口气,阿宁太过兴奋,非要跟着去看卖大虫,夏菖蒲捋捋胡子“我去帮你们把把关,免得被那没长眼的东西给骗了。”
许梨只觉得好笑,吃瓜、凑热闹、好奇,果真是人的天性,甭管多少岁。
怕城门关了,陆柏赶车赶得很急,来到镇上,许梨先去几家药馆问了问,给的价钱都不太满意。
“要不,去问问陈掌柜?他门路多,应该知道哪里能卖出个好价钱。”夏菖蒲提议,许梨刚好也想问问陈掌柜的上次的事儿考虑的咋样,一合计,几人就直奔醉仙楼。
陈掌柜正催着伙计准备晚上饭,看见许梨一行颇为惊讶,许梨也不拐弯抹角“我们偶然得了一只大虫,想着陈掌柜的应该有些门路,知晓这镇上何处要这畜生,所以就......”
陈掌柜一听愣住了,他还真没见过囫囵的大虫,他让许梨将牛车从侧门赶到后厨,掀起破席子一角,只看一眼就吓得一个趔趄“还.......还真是大虫!你容我想想。”
等了片刻,陈掌柜一拍大腿“有了!咱镇上的王乡绅,你们知道吧?他那女儿嫁予一个大人物做妾,听说他那女婿啊,最好这一口,什么蛇胆酒、虎骨酒.......要不我带你们去他府上走一遭?”
陆柏跟夏菖蒲对视一眼,这人他们都认识啊,倒也算得上一个说一不二的爽利人。
几人在陈掌柜的带领下来到王乡绅府上,听几人说明来意,管事的向前几步,掀开破竹席,看见那毛发油亮的半大虎崽子,凑上前闻了闻,嘴巴都合不拢“哟,才死没多久吧?”
许梨忙道“可不嘛,还没断气我们就往镇上赶了。”
管事的沉吟一番,伸出四根手指头“这个数,再不能多了!咱也不蒙你们,这虎皮子尚算完整,但个头实在不大,所以......”
夏菖蒲上前一步道“大虫有多难猎,想必管事先生也晓得,我也见过一些衙门告示,一头大虫,至少悬赏一千贯,你这也给的忒少了些,这样,我跟你们乡绅也有些渊源,你莫若把他叫出来.......”
管事的哎呦一声“那可不巧得很,我们家老爷去北边去了,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再说了,咱这小地方,买这东西的人少,天儿热再焐臭了,可真没人要了!”
讨价还价一番后,最终以四百五十两银子成交,许梨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将剩余的几个交给陆柏“你拿着,好沉!”
“陈掌柜的,多谢引荐,要不是您,这大虫要砸手里了,这十两银子您收下,不要嫌弃。”许梨说着就要把银子塞给陈掌柜。
陈掌柜忙推回去“使不得,使不得,我正要跟你说,上次你提议的事儿,我思前想后都觉得颇有赚头,只是今儿太晚了,醉仙楼晚上有几个大主顾来吃饭,我得回去照看着些,等这几天闲下来再找你,只是你那卤肉方子?”
许梨将银子收回去道“您放心,我试过好几次,保管叫人吃了还想吃!”
陈掌柜眉开眼笑“你且等两日,我这就先告辞了。”
许梨目送陈掌柜的离开后才转身道“今儿捡了个大便宜,这几天咱吃些好的!”
她大方地买了不少五花肉、三条大草鱼、一坛米酒,还问卖鱼的买了一个木桶,将鱼装在桶里搬上牛车。
此时此刻,许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有钱真好!有大钱的感觉真爽!
回村时,天已黑透,但没人叫苦叫累,许梨指了指鸡圈里的鸡“陆柏,抓只鸡杀了。”
许梨趁着陆柏拔鸡毛的功夫,先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煮上,煮熟后放进冷水里湃着,用醋、辣子、糖、蒜泥等调了一个香辣扑鼻的蘸汁,“刺啦”一声浇上热油,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半年多的嫩鸡,下水加生姜、少许白酒煮熟后湃得凉凉的,加上用花椒、辣子等调料炸的万能汁,肉嫩鲜香、麻辣可口,每个人嘴巴都被辣得红红的,像涂了口脂。
“来,一起喝!”许梨也破天荒地倒了大半碗米酒,米酒在冷水中湃过,甜丝丝、凉哇哇的,许梨喝了一大口,舒爽得直咂嘴。
大黑忙着在地上捡骨头吃,鸡圈里的鸡鸭今晚似乎格外安静......
没想到这米酒后劲极大,许梨被陆柏扶到床上时早已两颊发红、双眼迷离,那一向清澈的鹿儿眼里如今盛着油灯的光亮,妩媚似小狐狸。
偏偏她还颇为粘人地勾着陆柏的脖子,用热热的手指搭在他冰凉、柔软的唇/上,在他耳边吹气“啊,好软好凉,好想亲/烂.....”
手也没闲着,毫无阻拦地往上,遇见一点凸起,还俏皮地扯了扯,陆柏“丝”倒吸一口凉气,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禁锢在头顶咬牙切齿“想挨cao了是吧?”
许梨听着他又沙又哑的声音,眸光盯住下巴往下一点的位置,没头没脑地嘟囔着“这里舔了会.....吗”
中间一个字陆柏没听清,下一刻只觉得一股如羽毛拂过的酥痒直冲头发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