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放推开门，目光在咖啡店里扫视一圈，两人连张照片都没看过，于放一眼看见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女生，心里隐隐确定是她。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你好！”于放走过去在女生对面坐下。
对方抬头看他，脸上露出愉悦的微笑，她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于放不太确定，“是你吗？”
“是我。”女生歪头一笑，“怎么啦！”
“你不说话，我不太确定。”
女生轻笑一声，算是回应，视线又看去窗外，看来并不打算继续交谈，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于放却在她脸上看见岁月静好的淡然，不骄不躁的安静。
很有气质。
“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来？”于放问的漫不经心。
女生端起咖啡珉了一口，脸上灿烂的笑容淡了很多，“因为逃不过啊！”
“家里人总是认为女人不管在外面多有本事，不结婚不生孩子就得遭人闲话。”女生两手一摊，脸上多了几分无奈，“我也是被催了好几次，这次扛不住，就来跟你见一面啦！”
“希望我实话实说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
两人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不过于放并不感到尴尬，他莫名生出一种想法，不管是那个男的和对面这个女生结婚，都会过的很好。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站在你们男生的角度说说，婚姻能给女人带来什么？”对方突然笑问。
于放愣住，他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认真想了想，“一个安稳的家？”
“其他的呢？”
于放摇摇头，“我想不到了。”
“在我眼里不是这样的，婚姻的建立伴随着风险的存在...........”
一道微信提示音打断女生的话，于放拿起来看，是彭显越的消息，“你在哪儿？”
“抱歉，我回个消息。”于放划开点进对话框，刚刚那条消息已经被撤回，他久久注视着，犹豫到底要不要解释。
十五分钟结束，女生手机里的闹钟响了，两人目光对上，女孩按掉闹铃，起身，“咖啡请你喝，可不可以麻烦你跟你奶奶说一下，说我们相处下来不适合。”
“好！”
“那再见。”
女生挥挥手推门而出，冬日的暖阳撒在她身上，她周身都镀上了一层薄薄金光，于放看见她在视线里消失。
他不明白。
婚姻的建立不应该是两个相爱的有情人的归属吗？为什么会伴随风险存在。
不过他更想不明白，彭显跃既然发了，又为什么还要撤回。
于放赌气关掉手机，推门而出，对面那俩家伙也出来了。
江门朝他招手，于放站在路边没动，等两人走过来。
“怎么样，有机会没？”
于放皱眉，瞅了江门一眼，不耐烦道，“给我闭嘴。”
“切，那我撒什么气。”
“啊！看来是没机会了，不过于放.......你觉得我哥有机会吗？”宋焕青话里有话，风轻云淡的语气在于放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她，江门不解，“跟你哥有什么关系？”
于放心里紧张的砰砰加速，眼刀子射向那不知收敛的女人，希望她能马上闭嘴滚蛋。
宋焕青的话陡然让于放联想到刚才那撤回的短信，彭显越平时不会问他在哪里，应该是宋焕青通风报信了。
他知道他在相亲的事。
“宋焕青，我跟你说话呢。”江门提高音量质问，他很少这么严肃对一个女生这样说话，显然这件事在他眼里非同小可。
周遭的白噪音瞬间降了几个音贝，于放薄唇紧抿成线，紧张的吞咽一下口水。
宋焕青意味深长看于放一眼，不甚在意耸肩，“没有关系啊！他俩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能有什么关系呀！”
“是吗？”江门不信，看向于放，“你和他哥不认识吧？”
“我和她哥怎么会认识？”
江门显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没刚才那么紧绷，他提醒于放，“同性恋都是疯子，他才不管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缠上了甩都甩不掉，你自个小心点。”
江门避开宋焕青凑近于放耳边，悄声嘱咐，“别忘了她说过他哥是个同性恋。”
“江门，你避谁呢？你以为我听不到？”
“听到了就听到了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啊？”
“怎么？你被同性恋骚扰过？”宋焕青嗤笑，“应该不会吧？”
“宋焕青，在这件事上我懒得和你争论。”
“说的像我求你和我争一样。”
不知道江门那句话戳动宋焕青神经，宋焕青动气，脸瞬间拉下来。
于放想应该是那句“同性恋都是疯子”，又或许是那句“她哥是同性恋”刺到了她，这话也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宋焕青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身子一侧躲进车里，车门一关，车子扬长而去。
于放面上平静问出，“你..........”
“什么你你我我的，爱咋气咋气 ，老子没那时间哄她。他妈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于放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静静听着没说话，他知道江门在说气话，等这气过去该怎么哄还是怎么哄。
江门情绪一向稳定，只是偶尔被他嫂子气得炸毛，能被一个女生气成这样，很少见。
两人靠在路边抽了一支烟，于放起身想送江门回去开车，江门气呼呼一口回绝。
“我走走，消消食。”原来是不想被人打扰。
“那我去店里了。”
——
于放今晚搞了个促销，冷冻库里剩下积存的冷冻食品，还没到十点全部一扫而空。
于放忙得满头大汗，靠在墙上喘息的空档，孟晓佳扭开瓶盖递来水，“放哥，你这前两天才说要歇一段时间，今天全清了，速度很快啊！”
“怎么，给你休假你还不高兴？”
“高兴。”孟晓佳肩膀抵在墙上，低头看着脚尖，声音闷闷地，“放哥，我在这里遇到你这么好的人，才是最高兴的。”
“晓佳，你到底怎么啦？”
“没有啊！”孟晓佳抬头笑了一声，那笑勉强得让人心疼，她眼含泪花，“放哥，等会儿我请你吃个饭呗。”
“不行，要请也是我请。”
“你请我吃这么多次了，让我请你一次怎么啦！”孟晓佳中指指向于放，强硬道，“放哥，这次你不许跟我抢单。”
两人收拾完残局，于放锁上门站在门口，等孟晓佳贴纸，纸上是一个月休假通告。
“可以啦！”孟晓佳拍拍手走过来，垫脚看见于放的手机界面，“这么速度啊！”
于放把这个月连同下个月的工资一起结算给孟晓佳。
“怕你等会儿吃完没钱结账，我先给你结了。”
“哦！那不需要你操心。”
于放收起手机骑上电瓶车，一个丝滑四十五度压弯掉头，稳稳在孟晓佳面前停下。
电瓶车周身没有遮挡，夜晚的风迎面吹来冷的人浑身发抖，于放察觉到身后人打了好几个哆嗦，本来很慢的速度又放慢了许多。
“放哥，我下个月..........就不来你这里上班了。”
“你要回老家了？”
“嗯。”
孟晓佳是个外地来打工的姑娘，于放只知道是从西南地区出来的，高中还没毕业，是个留守儿童，从小跟着外婆一起长大。
这一点倒是和他很相像。
“也好，没两个月就过来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不，我不回去，我还没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那你想去哪里？”
“我从小就对西藏有执念，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听到那个名字，我心里就莫名激动。”
后视镜里，风吹乱了孟晓佳额间碎发，糊了她一脸。
于放听到她在他身后掷地有声道，“我要去西藏。”
“已经计划好了吗？”
“计划好多年了。”
电动车停在一家炒菜馆门口，于放拔掉车钥匙下车，一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的彭显越。
相比于放身上的油烟狼狈，彭显越随便一身家居服，干干净净站在哪里，就让于放暗淡。
于放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但是那道视线实在太过灼热，让于放想忽视都没办法忽视。
他在这里干什么？于放记得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啊！
“越哥，你等很久了吗？”孟晓佳隔着老远解释，“我跟放哥刚刚才收拾完，没让你久等吧！”
“没有，我也刚到。”
孟晓佳正要走过去，被于放拉住手腕转身，当着彭显越的面背对他悄声问道，“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喊他了？”
“啊？”孟晓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放哥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这跟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再说，谁告诉你我和他关系好了？”
“我看出来了啊？”孟晓佳睁着大大的眼睛茫茫然看他，“不然他大晚上还等你下班干嘛？”
“我.........我....... ”
于放语塞，彭显越悄无声息靠近，冷冷替他接话。
“算我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