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后,商铺内。
穆一到穆十一在里面忙忙碌碌,穆青云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大厅,抬脚往楼上走去,楼梯还没完全修好,虽然穆青云每一步走的都额外小心,张伯仍看的心惊肉跳:“少爷,这楼梯还没装好,您在下面转转也就罢了,咋还要上来呢?”
穆青云听着耳边张伯絮絮叨叨的关心,左耳进右耳出:“张伯,刚开始我吩咐的暗间可都预留好了?”张伯现在还不明白自家少爷坚持每个房间都留一个暗间的用意,只能边看着少爷脚下边回:“都留好了,少爷。”
说着两人到了二楼,张伯率先推开了一扇房门,以供穆青云查看:“按照您的吩咐,暗间与暗间相连。如果房间内的人,从房间看这个布局,是绝对发现不了的。”穆青云环顾了一圈,走了暗间前,敲了敲墙体,对墙体厚度也有了个把握,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继而又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仔细听了听声音:“张伯,你是习武之人,如若有人在后方,你能发现吗?”
张伯知道穆青云的顾虑,上前站定,敲了敲墙壁道:“少爷,墙体虽不厚,但是后方的人只要不来回走动,还是听不见的。”
“那如若你我此间对话,后方能听到吗?”
“一清二楚。”
“甚好!”
穆青云转身出门,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走到栏杆处看着底下忙碌的穆一到穆十一,敲了敲栏杆,示意他们先暂停一下手上的动作,待他们都停下后,方才具体安排下去:“暗间所收集情报由穆一汇总,每日戍时送到我住处。穆二到穆七负责暗间收集情报,穆八、穆九维护秩序,穆十、穆十一隐于我住处,保护锦臣安危。”
穆一到穆十一接到命令,齐声应是。
穆青云仔细在楼内的每一处都转了转,走过一处,有时说点意见,但大多数时间就默默走着,张伯随侍一旁,亦未言语。最后穆青云走到大门前,盯着空空荡荡的牌匾良久:“归宁楼,张伯,此处就叫归宁楼,迟早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回到王都!”
张伯本来安安静静陪着自家少爷,听到商铺名字,突然共情了自家少爷,王都永宁,此处名叫归宁,此刻他有了一种实感,即他们漂泊千里,从京城远赴南江,此时此刻,才有了扎根此地的感觉。王都是故土,南江是新生。
半月后,归宁楼在南江低调开张。因穆青云身份敏感,不好操办。仅开业时由穆一揭了个牌匾。一连半月,门可罗雀。
张伯在罗萝巷的住处急得团团转,在穆青云面前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少爷,您怎么还有心情看书啊,这归宁楼天天没有进账,也不是办法啊!”
近日,齐简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先生,非说天大地大学业最大,穆青云推脱不得,只得天天去齐简准备的宅院里学习。
那位先生年纪挺大,脾气也是挺大!!
一连多日,穆青云现如今也是被管教的心如止水。
看着张伯如此急切,这个正主反倒不慌不忙:“张伯,您这话就不对了,天大地大,学问最大,您是忧心生意,而我还要忧心学业!”说完按了按眉心,又嘟嘟囔囔:“不知道齐叔从哪里找的老先生,脾气大得厉害!天天还要考较我学业。答不上来不是,答上来也不是!”
穆青云放下书本,一脸生无可恋,可见少年无论多么聪慧,总是厌倦学习的。
随后更是恹恹的撇了一眼张伯:“您如今已过知惑之年,想必是没有这个烦恼的。”
“少爷,您可别打趣我了!”
张伯给穆青云沏了一杯茶,左右环顾了一下,一脸偷偷摸摸道:“您可有对策?”
穆青云喝了一口茶,满足的眯眯眼,晃了晃脑袋,看见张伯的表情,瞬间无语……
我们这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谈话吗!!
穆青云放下茶盏,朝张伯摆了摆手,见张伯凑了过来,小声问:“我们现今还有多少银两?”
张伯以为自己少爷有什么妙计,已经做好了认真谨记的打算,想不到只等来了这一句,卡壳的半晌,方才接话:“不足五百两。离京时就只带了两千两,采买下人、盘店、装修这诸多事情下来,至今就只剩这些了。”
穆青云自己在脑中盘算了一下,手指轻敲桌面,只万幸现在府中人口简单,每月开支并不很大,因此尚有银两使用。
“你下午支点银两,雇点乞丐,让他们去赌场门口找一些面色不好、一看就输了钱的人搭话,就说连日来输钱,手气不好,听说新开了一家叫归宁楼的,准备去碰碰运气!”
“然后顺势把他们引到归宁楼去!!”张伯一脸以我与少爷之间的默契,现在已经能猜到主子所想的自豪感。说完还不忘得意的瞄了瞄躲在暗处的穆十与穆十一。
穆青云完全不知道他的自豪从哪里来,但也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殊途同归,先不必把他们引过去,过个一天再让同样的人去门口假装偶遇一下,不用说话,就装作喜笑颜开的样子,抛抛钱袋子,他们自然会去的。”
这些赌徒太过于寄希望于运气好坏,输了钱可能想是赌场的原因,是日子的原因,唯独不会想是自己的原因。他们也没什么从一而终的概念,哪里能赢钱他们都愿意去试试。
张伯茅塞顿开,匆匆告退之后,便紧锣密鼓的安排下去。穆青云对其中张伯具体安排也不得而知,但见这几日,张伯每日红光满面的神情,也知晓事情进展顺利。且近几日从归宁楼已经陆续有消息传来,虽无甚大价值,但总归是个好的开始,可见目前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也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但是现在他需要忧心的是自己那位古板的老先生和自己尚在襁褓的幼弟。
思及此,穆青云忍不住又头疼起来,书是看不下去了,去看看锦臣吧。
穆青云放下书本起身往穆锦臣院中走去,刚走进,便听见穆锦臣嘹亮的哭声,奶娘和冬语在一旁,又摇拨浪鼓,又做鬼脸,就希望小少爷能止住哭泣。
穆青云刚踏进门,两人仿佛看见了救星,慌忙行礼,穆青云摆了摆手,走到摇床前,看看白白嫩嫩的弟弟,哭嚎声恨不得把房顶掀翻,忍不住戳戳弟弟的小脸蛋:“真是个水做的娃娃,哭了甚长时间了,也不见疲累。”
可能确实是血脉相连,穆锦臣似有所感般,抓住了穆青云的食指,虽无力气但有力量。
穆青云见状笑了笑:“锦臣是不是想让哥哥抱啊!”
说完从摇篮中把穆锦臣抱了出来,穆锦臣虽刚过三月,但是眉眼中仍能看出穆家人英气与俊美,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穆锦臣到了穆青云怀里,小脑袋往穆青云怀里靠了靠,竟然慢慢止住了哭泣。
奶娘见状真是稀罕:“少爷来之前,怎么哄小少爷都不行,想不到被少爷抱了一下,就不哭了,可见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呢!”
穆青云一边踱步一边轻声回话:“可见是我来得少了,锦臣怨哥哥了。”
穆锦臣也是哭累了,被穆青云抱着晃了片刻就睡了过去,冬语从自家少爷手里接过自己睡熟的小少爷,轻轻放回摇篮里,方才笑着行了一礼道:“定是小少爷想哥哥了呢。”
穆青云看了看这世界上唯一给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俯身亲了亲穆锦臣额头,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方才轻手轻脚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