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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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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没了束缚,程以宁谢过又致歉,弯腰之际后脖子一沉,低头一瞧,原来是玉扳指掉出来了。

这东西,李自蹊送给她后,她总琢磨要放哪儿,放家里吧不放心,随身带着吧,没一个手指头能戴得住。所以,她拿了条金链子穿起来,做吊坠了。为了不招摇,还用的比较长的金链子,平日都藏在里衣下的,轻易跳不出来。

这次估计是吴山逮她时,挣扎动作太大,牵扯出来了。

程以宁将扳指放回衣领下,才直起身子,打算回房来着,张弓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张弓道:“听张嫂说,是你救了我?”

程以宁摸不清他意图,只点点头。

张弓完全坐起来,颤抖着手撑着床,看着像要站起来,枯瘦的手臂抖得像筛糠,力没用上,摊倒下去。

程以宁吓得本能伸出手托,道:“你躺着吧,身体要紧。”奈何动作太慢,被窜过来的身影率先扶住,嘴里念叨:“怎么突然起个床都费劲了……”

把过脉,吴山脸色从皱眉不解,到颤抖着嘴唇流下眼泪,不过几息。

“怎么了?”程以宁低下腰凑过去看张弓,脸色是不太好,“肖栾不是去请大夫了吗?还没回吗?”

周梦蝶道:“回了也晚了。”

“什么意思?”程以宁还想让她别说晦气话,却听到她继续道:“本就血脉淤堵,心力孱弱,晕倒后靠外力撑了一阵,醒后不好生休息,还打打杀杀好一会……下辈子注意点吧。”

事发突然,刚认识的程以宁都忍不住喃喃:“怎么会……”

张弓已经被吴山扶着靠坐在榻上,他嘴唇乌紫,胸口起伏缓慢,一下比一下停隔的时间长,仿佛下一秒便会停止。

这般浅又急促的呼吸,让程以宁想到了车祸后的自己,那种无法接受却又无力改变的绝望感,再度袭来。

明明先前还能站着、走路,跟人说说笑笑,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不行了……

看着看着,程以宁自己都没发现,她在发抖,眼泪一股股流在脸上,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张弓,好似这个将死之人不只认识了两天,而是交情匪浅的朋友。

房子里所有人,都看着程以宁,眼色各异。

周梦蝶盯着程以宁,白嫩的侧脸在灯烛下微微发黄,不细看,更像是发光。企图在她脸上找到表演的痕迹,却以失败告终。

张弓扯扯嘴角,道:“我膝下无儿女,本以为会晚景凄凉,眼下有你们这几个青年人送我一段,这算不算、算不算是我这一生也做对了某些事的好报呢……”

“听张嫂说,你是镇国公与万家之女,除了长安,此前可有去过别的地方?你有哥哥吗?”

话锋转得过于猝不及防,程以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哦,我在扬州住得比较多,此番就是回外祖母家。哥哥嘛……的确有个。”

张弓的目光缓缓聚焦,声音沙哑:“程姑娘,能否将你怀中的玉扳指给我瞧瞧?”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像是要在生命的尽头确认什么重要的东西。

抽泣戛然而止,程以宁一手摁住玉扳指,警惕道:“这是很重要的人送予我的,不可轻易示人。”

被拒绝似乎也不意外,张弓道:“我就是想看看,你那个很重要的人,是否是我旧主。若真是,临死之前晓得他安然无恙,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他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便要过去了,程以宁犹豫片刻,终归于心不忍,取下扳指给他瞧了。

张弓双手接过,外边转了一圈,视线落在内圈时,望着某个点眼神一下清明起来,下床动作都利索了,双手端举着朝门外跪下连磕三个头。

程以宁后撤半步,心说,这得是救命恩人才有的待遇吧……

这一些列动作做得太猛太突然,磕完头直起身时,倒在一旁,吴山赶忙扶着他重新上了榻。

张弓平躺在榻上,视线直看房顶,眼里只有雀跃,兀自忆往昔。

“二十三岁那年……”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摔了这枚扳指……是太子殿下救了我。”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吴山急忙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却被他枯瘦的手死死攥住。

“后来……殿下看我射箭……”张弓的瞳孔开始扩散,“就举荐我……去了萧将军那里……”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在灰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他挣扎着转向吴山:“周姑娘……可信……你嫂嫂……我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声叹息。玉扳指从他指间滑落,从榻上滚下咕噜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吴山那么老大个男人,都哭眼泪鼻涕满脸糊,更别提程以宁这种亲身经历过生死,且对生死怀有敬畏之心的人。

周梦蝶脸色不好看,但不至于哭出声,毕竟,才认识不到一天,跟着人旧相识哭丧太假惺惺了。

夜已深,风不吹,云未动,月光透过云之间隙,照旧洒落无遗。

待到月沉日升,天光微熹,暗蓝色的云被晨光染成橘色,又是崭新的一天。

张弓尸首就葬在城外,听张嫂说,这是张弓自己的意思。他们先前聊过这个话题,都觉得死在哪儿葬在哪儿最适合他们这些人。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来不及通知血雨盟其他兄弟,送行的不多,就程以宁、周梦蝶一行人。

一同经历过生死,如今送一遭也算略有情谊了。

秦双仪两眼一睁就被程以宁拉来送葬,眼下正昏昏欲睡。见程以宁神色严肃,又略带悲伤,不由得直了直肩背。

张嫂跪在墓前烧钱纸,站在吴山最前面,沉默良久,知道纸钱灰烬被风吹起,他道:“张弓从小家里吃不起饭,差点饿死的时候,他随师傅进宫当了差,用身上的二两肉,换来余生不饿肚子。”

“二十三岁那年,跟着师傅在皇帝面前当差,打扫东宫太子寝殿之时,失手将重要的东西弄落在地,好巧不巧,那天皇帝在东宫考察太子学业进展,领头的一状就告到圣上面前。”

“圣上当即就赐他一百八十板子,还是太子求情才免于一死。后来他才知道这扳指是皇帝后赠与太子的礼物,十分珍贵……”

“修养了几日,竟得太子前来看望,那天他正擦着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太子见了那弓,便命他射射看。”

“好在张弓那天没丢脸,一发命中准心。”

“太子看着靶子良久,一句话没说便走了,他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以为哪里没做好,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正午,接到了萧将军的招安。”

“当时立刻就明白了,是太子举荐的。只因当时除了太子殿下无人知晓他会一招半式……”

“张弓多次提过此事,若不是太子殿下,既救了他的命,又救了他的心,燃起了他的斗志,恐怕他这一生都要在皇宫里苟延残喘了。”

“在萧将军麾下效力的这两年里,认识了许多战友,虽有人因我是宦官而排挤,却也有不计身份同他交好的兄弟……”

“他们大都走了好些年了,现在轮到他了……”

“世事无常啊……”吴山朝天仰叹一声,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面露凶光,紧了紧握刀柄的手,“周老板,你要做何生意?为什么你一出现他就不行了?!

那瞬太快,几乎是一眨眼,刀刃就迫在周梦蝶喉咙处。

周梦蝶显然惊住,随后缓和表情,道:“胡青山,你出生医药世家,不会不知道张弓是因为什么死的。你若只是想找个人发泄,念在你兄弟刚去世,我不跟你计较。倘或你真是要找个人背锅……”周梦蝶用扇子尖刃弹开刀身,“哼,那我三刃扇也未尝不利。”

在周梦蝶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时,吴山就已失神,连秦双仪都忍不住出声,“胡青山,不会是胡太医的孙子吧?”

“什么?”这下轮到程以宁吃惊了,“你怎么知道的?哦,你外公是尚书令,你有所交际也是理所应当。”

秦双仪眼神暗淡下来,“不,祖父并不鼓励我交际,有些人和事我是最近才知道。”

程以宁察觉到不对,轻声问:“怎么了?”

“眼下不愿说。”秦双仪摇头,道:“改日找机会同你说。”

吴山惊惧道:“你是朝廷派来的?”

周梦蝶不答,屏退了霓光刹的人,人一走场地都空旷了不少,空气都清新了。

只听周梦蝶道:“我是江湖人士,朝廷的事,我不掺和。我说了,我来,就是做生意的。”

吴山:“有屁快放。”

周梦蝶:“我要你们那两箱子兵器,开个价。”

吴山道:“张哥说你们可以信任,但我不会无脑信。这些信息从哪弄来的,不说出个所以然,别想做成这单生意。看你到时候如何交差。”

吴山还挺聪明,程以宁心说,没打多久的交道就知道周梦蝶是忠人之事。

周梦蝶敞亮道:“自然是我要交差之人告诉我的。”

思索片刻,吴山指向程以宁,道:“你,我问你……”

周梦蝶道:“哎,你对她可得态度好点,日后可能还要见面的,关系闹僵,尴尬的是你。”

吴山极不耐烦一拱手,道:“程姑娘,请问你那玉扳指,是谁赠……”

话未完,吴山已经意识到什么,啊了一声,转身点点周梦蝶,释然笑道:“他本人怎么不来呢?”

“会打草惊蛇的,”周梦蝶道,“我此番除了要这两箱物证,还需要将你们血雨盟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停停停!”这哑谜打得,秦双仪看不下去了,“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到底有什么渊源?”

“能说?”吴山请示了一下。

周梦蝶摊手,一副随你便的架势。

吴山又道:“程世飞的女儿也可信?”

周梦蝶照着李自蹊的话,回道:“你别忘了,她也是程倾的孙女,还是关抚的外甥孙女。”

如此说来,他跟她还沾点亲。

吴山:“那另一个呢?”

周梦蝶:“另一个是她的好朋友,想来也不会多嘴。她问的那些,又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天下人知道也无妨。”

她就怕天下人不知道。

吴山点头,“确实不是什么大秘密。十五年前,皇帝还不是李才良,是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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