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范女士将她送到家楼前。
店里的灯已经关,只剩里屋亮着,许年还在后房准备明天的食材。许鹿予轻手轻脚走到最里侧推开门,才发现后院的台阶上已经装好扶手栏杆。
许迦牧难得在阳台上支起小马扎,手里还攥着一瓶汽水。
她从台阶那往上走,看见易拉罐后手指紧紧抓住扶手,想说话,可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许迦牧率先开了口,打破这夜间的沉寂:“阿嬷下午来看过咱,但是你没在。她担心你再摔,特意买来材料把栏杆安上的。”
她听后唇瓣微翕,抚摸这结实的栏杆,是木质的,老太太还贴心地在上面涂过一层光滑的胶,没有难闻的味道,扑入鼻尖的是她钟爱的柠檬味。
她都能想象,阿嬷如果知道后,肯定会捏一下她的脸颊:“你呀,总叫我担心。要不是因为阿嬷身上实在没这么多钱啊,我真的不愿意我的宝贝孙女儿受这种委屈,连配副眼镜都要扭捏这么久呢……”
淡沲的月光洒下,树干上还有用丙烯画上去的图案,许鹿予的思绪飘回到小时候。
许迦牧从小就有绘画天分,只是家里没这个条件,后来许年说画画是不务正业,他可是要挑起家中担子的人。自那以后,许鹿予就鲜少看见他再握画笔了。
她摩挲着延伸而开的树藤,喃喃出语:“那这上面的图案是你画的?”
许迦牧捏扁易拉罐,顺势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内:“MP4还喜欢吗?”
“当然喜欢。”她灵活地蹦跶到最上一层的阶梯:“你呢,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远处的星星在闪烁,他倚在椅背上阖上眼,半晌后才出声:“帮你实现愿望,就是我想要的礼物。所以今年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许鹿予微愣,在他旁边支起的小马扎上坐下来:“那你就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他沉默没再说话。从小到大,他好像一直都是物欲特别低的人。
眼镜碎掉这事儿肯定免不了会被许年和秦玲批评。
不过她都已习惯,自己向来不讨人喜欢,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什么事都做不好,任何时候都是靠不住的人。”
许鹿予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悄悄穿上阿嬷买来的裙子,恰好被许年撞见,他丝毫不顾场所地说她是妖精,小小年纪打扮成这样子能是什么好孩子。
当时范范拥有一个范女士从外地出差时买回来的奥德蒂芭比娃娃。那时还小,她也想要一个,许年继续毫不客气地泼冷水:“你可没那个资格拥有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那些都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才能拥有的。”
许鹿予冷笑:“那你一个没钱人家生什么姑娘。”
许年气得不行,却又拿她没办法。
可后来范范将心爱的奥德蒂送给她,并告诉她:“鹿宝,你知道吗,奥德蒂并不是生来就是芭比公主的,她是平凡出生的女孩,内向、不自信,后来她获得魔法水晶拯救整个森林,也完成了自我成长,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许鹿予表面看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是在试图说服自己去原谅大人这种荒谬的做法。后来渐渐地,她觉得这样不好,凭什么要自作主张地替小时候的自己原谅她?她是渴望被认可的,可每次和他们又是免不了的针锋相对,好像这本身就是个矛盾体。
这样对比,许鹿予有时很羡慕范范,因为她有可以给她完整童年的范女士,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一定是上帝看她一个人过得太可怜,特地将范范送到她身边。
翌日清晨,许鹿予的闹钟调晚了,到教室后,看见自己桌上摆着一个崭新的眼镜盒,底下压着一张便利贴:左眼275,右眼200。
这数字正是她的近视度数。但字迹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她疑惑地环视一圈,范范还没来学校,只有前方的沈舒望正咬着笔杆在写题。她犹豫一下,沈舒望却在这时转过来满面春风地凑上前眨眨眼:“小鹿,你是不是在好奇这是谁送的?”
“谁?”
沈舒望神秘兮兮地贴到她耳边,悄咪咪地说:“是蒋汀昱哦。”
“蒋汀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