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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昔年移柳,依依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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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松年回了刑部,一路思考,他并未打算将范十三一案告知于右相。

原因无他,右相将他调在秦潭手下,不过是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意在让他目睹秦潭左右逢源 ,即便八面聚光,圆滑世故,也难逃凄凉的终局。

他在明德书院受业于江夫子,右相从前又与江祧是政敌,只要他与朱澄昱不成亲,他就没有真正站在朱育一侧,而朱育也知道,他初涉官场,根基尚浅,需要慢慢调教 。

年轻人嘛,总要吃些苦头。

秦潭今日未曾返回刑部,郁松年跟杨文章坐了一天,时辰到了,他急匆匆的先走了。

郁松年故意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等张湛经过前门街口。

瞧见熟眼的郁北,张湛远远的朝他点了点头,郁北架起马车,缓缓的走着,张湛随着下值的官员在后面跟着。

人群渐渐四散,马车停驻,郁松年从马车上跳下来,郁北架车先行回府。

二人默契的并肩同行着,同下值相约的寻常年轻官员一般自然。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江予枫便可去天下居。”

“好。”

“你们在京城无亲无故,先拿着。”

他说罢一张五百两银票就要塞进张湛手里。

“松年,不必。”

眉头一皱,一手挡住了郁松年。

他认真道,“昨日你给江予枫的钱,我们会还你。”

“不用还,我们是……”

郁松年欲言又止,见张湛态度坚决,便不再强求。

“如今是在京城,我们身份有别。”

他是在提醒郁松年,注意分寸。

郁松年未说出的话噎在口中,二人凝眸对视,惊觉原来一切都不同了。

他郁松年,出身名门,世家勋贵之后,自幼承袭先祖荣光,身后更有右相之尊,往后必定权势望重;他张湛,源自寒门微末,无依无靠,仅凭十五载焚膏继晷,空得今日之位。

若非昔日同窗之情,郁松年绝不会与他轻易言谈。于朝堂之上,二人虽共沐皇恩,实则身份悬殊,犹如云泥之别。

那日在六步街差点就让朱澄昱看清江予枫的脸,闺阁女子如何在嫡母病弱,父亲宠妾灭妻的内宅中控服庶子,压制侧室,自己又被寻了一桩好亲事,朱澄昱绝不似表面那般涉世未深,不经事故。

而郁松年只要一见到江予枫,他眼底的汹涌澎湃如一团浓焰,溅出的火点热的烫人。

他一个男子都能看清,更何况一个六面玲珑的朱澄昱。

这话中深意皆在二人的无言对视中说清了。

“你们住在哪儿?”

“五元巷最里面那一家。”

“那离天下居还挺近。”

无论如何,差了两年,二人之间的熟稔必然变得陌生,连说几句话都十分不自在。

想来,江予枫在便好了。

一过湫桥,张湛先行开口。

“巷口有一家酒肆,若有机会,你我三人可闲饮一杯,你先回去罢。”

他若是再不走,便离国公府四条街了。

“好,我先走了。”

余晖下,郁松年步履匆匆,却步步稳行。两年岁月如流水般逝去,昔日的潇洒不羁已化为今日的沉稳内敛,一身浮华也融入了他的骨血了,仿若浑然天成。

张湛突的看向人群中的一缕残影,他微眯双眸,没看到那人是谁。他故意绕远才甩掉了那人。

江予枫在院中摆了把躺椅,侧躺着看书,谁知,秋末的日光暖意十足,看着看着她便睡着了。

张湛没从前门进,他也没经过五元巷,而是卷起前袍,爬上后墙旁的一颗槐树,从槐树下来站到墙上,他看见江予枫侧躺在椅子上,摊开的书遮着脸,她应是睡着了,他便蓄力轻跳进了院子里。

幸好,草地减弱了声音,他提步绕过了江予枫进了厨房。

江予枫蜷在躺椅上,她蹬了一下腿,一阵抽疼立刻惊醒了她。

她疼的翻身下了躺椅,蹬直了抽筋的腿,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

张湛急忙从厨房里查看,“怎么了?”

她抬眼一看,张湛何时回来了?

她伸手,张湛跨步扶住她。

“抽筋了。”

张湛要扶她过去坐着,她急忙开口。

“我站一会儿就好。”

酸痛稍稍消去了一些,张湛松了手,她双腿才站直了。

“你何时回来的?”

“路上遇了意外,没从前门进来。”

“怎么了?”

“没事。”

“真的没事?”

她狐疑想从张湛脸上看出破绽,可张湛依旧是冷冷清清的。

“没事。”

“好吧,你没从前门进来,你怎么进来的?”

江予枫打量着他,他将官袍脱了,换了一身粗布深灰色的外袍,胸前还系着襜衣,只是鞋上还沾着杂草和泥点。

“你从槐树上跳下来的?”

“差不多。”

江予枫笑的眉开眼笑,“你什么时候还会爬树了?”

“看张宽爬过。”

“你官袍没划口子吧?”

张湛摇了摇头。

“那你这水平还是不错的。”

江予枫饶有意味的点了点头。

“饭好了吗?”

他又点了点头。

今日的张湛,在她眼中似乎有所不同。她未曾想过,平日里举止文雅的张湛,竟也懂得爬树之技,她嘴角的笑肆意的上扬,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心底竟为发现了张湛的这份率真而窃喜。

二人将两盘小菜,两碗饭,端进了亭子里。

江予枫将筷子递给他。

“松年给你安排好了,你明日便可去天下居,只说你是兴德坊来的即可。”

她嚼着菜嗯了一声。

“我今日看了一天闲书,简直舒服极了!”

“我以前过得都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张湛忍不住笑了笑。

“你跟郁松年都是胸怀壮志是不会懂我这种咸鱼的?”

“咸鱼是什么?”

江予枫思索了一刻,“就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吃喝不愁,玩乐不消。”

“确实美哉!”

“你可别说美哉,你心里肯定对我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张湛也未曾出言辩驳。

“松年他今日要给我钱,我拒绝了。”

“他昨日也给我了,我不收,他一放下便走了,我都来不及还给他。”

“予枫,户部下个月就开始发俸禄了,每月三两租金,年组金加上押金五十两,你垫了一年租金,之前你说先不用分摊,我当时同意了,是想着我身上余下的钱再加上俸禄可以将小院买下来。”

“你意下如何?”

“你不用买。”

“为何?”

“其实我已经买下来了。”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

“你不是忙着考试,我怕打扰了你。”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扒着碗里的饭,并未注意到张湛的神态微变。

“你早在会馆就买下来了。”

“是。”

仿若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却使张湛心头的郁气愈来愈浓,

张湛极力压制着太阳穴猛烈跳动之感。

“你不用分摊,你出日常费用,我出买房费用,是一样的。”

江予枫瞥眼看他,终于发觉不太对劲了,她急忙着补着。

他淡淡的留下一句,“你先吃着,我出去一趟,吃完了,就放在这别动。”

他放下筷子,缓缓起身,转身离去,未曾回头一顾。

江予枫愣在位置上,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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