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枫!”
她闻声看去,郁松年从马车里探头叫她。
江予枫还心有疑惑,怎的巷口停了一辆马车,架马之人看着有些眼熟,原是郁松年在等他。
她朝郁北点了点头,郁松年今天出外差,换了身常服,他撩跑跳下马车,手上还提了东西。
“你今日怎有闲时?”
她热络的问着。
郁松年却皱紧了眉头,“出来衣裳穿的暖些。京城的冬天可是能冻死人的。”
“我这不穿的挺暖和的。”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棉衣,棉花闷闷的响着。
“你连件皮毛披风都不穿,怎会暖和?!”
郁松年像是没听到棉花有多厚,他一手解着披风的系带。
纤细冰冷的手指扯住了系带,她又系好了。
“你自己穿,我都到家了,还穿什么!你这身子刚好,不能受凉。”
他关切道,“手这么凉?”
江予枫笑着道,“我体寒啊!”
“那回去说。”
二人转步往巷子里走去。
“我出了外差,年关将至,来看看你们。”
“今晚喝不喝酒?”当然就是留他的意思。
酒铺的风幡猎猎的响着,只是这时门框上挂上了闭店二字。
“今晚怕是喝不了了。”
他低头笑了笑。
“我听张湛说,天下居关门了。”
“对。”
她忽的想起了什么,“你身子如何?”
“好了,不是因为这个才喝不了酒。今晚确实有事。”
他自顾自的解释道。
江予枫哦哦的应道。
“猫儿胡同的事儿前几日算是结束了。纵火之人确是杨文章,已经入狱,朱府之名是他故意借的由头,没想到朱相并不领情也不愿为他担保,他自是死路一条。”
江予枫张口微征。
想起杨文章穿着一身灰步旧衣朝他致谢时的朴素。
“你与我皆在他的算计之中,你的身世他也恐知一二,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再出现了。”
言下之意便是杨文章已死。
“朝中这几日撤换了一批人,江夫子也在其列,过不了几日江夫子复职的旨意就会传到书院,你这身份也用不了多久了,以后也不用日日担心了。”
江予枫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转的极快,“什么?我爹要回京!”
她面如土色,夸张道,“完了!”
“什么完了?”
郁松年笑着问她。
“我自入京时就没给他写过信!他肯定要过问我啊!”
“你怕什么?江夫子爱你心切,你一年都没回信,他也不入京寻你,只怕他早知你的行径才会如此放心。”
“你说的也是啊!”
她急得拍了一下郁松年的手臂,郁松年的嘴角隐隐深了一层。
“放心了,放心了。”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就算江夫子真问你,你也不会怕啊!”
“我是不怕,但是我心虚啊!”
她眉飞色舞道。
“只是张湛,你可想好要如何与他说清楚。”
“他嘛?他又不傻,他肯定知道些,假痴不癫。”
他眼底微变,但仍是笑着道。
“那你何时知道他知你身世的。”
“大概就在我软磨硬泡随他入京时。”
“我与他住在一处,他因我是女身,对我多有忍让,平日里早晚饭我都没做过,井里的凉水我都没提过。”
“我又怎会察觉不出来吗?”
她双手抱胸道。
“至于江夫子是我爹,他总知我家底殷实吧!”
二人已经停步在了门口,江予枫掏出钥匙开了锁,又将锁和钥匙一起塞进了腰上挂的布袋。
“我不进去了,今日来就是要与你说些事,食盒里有你爱吃的零嘴。”
郁松年提起食盒,江予枫却没接而是先打开了一层。
“怎么都是红枣,我可不爱吃红枣啊!”
“知道你不爱吃,这是给张湛的,他在翰林院忙的不可开交,给他补气血的。”
她哦了一声,抱住了食盒。
“好重啊!你装了多少东西啊!”
“很多,你进屋子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江予枫踢开了门,转头问他。
“你真的不进来吗?”
“真不进去了,我走了。”
郁松年帮她关上了门,声音从门缝中传来,“那再见啊!”
郁松年转头时,嘴边的笑还漾着,抬眼就看到远处的张湛。
“怎的不进去?”
张湛走过去问他。
“我还有事。”
“翰林院不是通宵达旦了好几日了,你回来也不怕刘掌院教训。”
他笑着道。
“我早上去的早,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张湛一本正经的答道。
“我瞧着你这脸色差了,回去熬些红枣桂圆。”
郁松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嗯了一声,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我走了,你快进去吧,外头挺冷的。”
说罢,隔壁门前栽的枯树吱呀呀的乱颤了一阵。
郁松年拉紧了披风,朝巷口走去。
他脸上挂笑而归,郁北知道世子现在心情极好,晚上的家宴他便有得闲情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