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羽珩和江焕驱车从江焕家出发来到银行，短暂的路途中，只有《Love for Sale》在车里回荡，清晨的阳光仿佛让黑夜里所有的思绪和情愫四散，安然的封存心中。
江焕借着系安全带，看了一眼祝羽珩的侧脸，她内心悄悄感叹，还是一样的好看，她明白能一眼便足矣，但却没发觉一眼定万年。
祝羽珩推开银行门，等着身后的江焕进来。
江焕还准备接着自己扶门，不料祝羽珩全然没有放开手，反而看着自己的身侧和手臂，她心里了然，乖乖地就着推开的门侧身进来，又转身等着祝羽珩。
“衣服脱下来，我直接拿上去。”祝羽珩关上门，摘下手套，在江焕注视的目光中走向她，示意江焕把外套递过来，接着她身边轻声说道，“我先上去了，中午见。”目光短暂的交汇。
“唔，好的，祝行长。”
临近开门，外边等着的客户逐渐多了起来，行里各个岗位的大家也都准备就绪，祝羽珩没有过多停留，走上二楼，江焕就站在门口，注视着背影，直到背影在楼梯转角消散。
“喂喂喂，江小焕，老大都上去半天了，别看了。”王铮拿着班表在江焕眼前挥动，“快过来签到。”
“好的，铮哥，这就来。”江焕收回停留在楼梯转角的目光，走到服务台，在班表上签好名字和到达时间。
距离开门还有五分钟，江焕靠在服务台上，整理着台上的宣传单，将展示的礼品重新摆放整齐。
“江小焕，”王铮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你今天怎么跟老大一起来的？”
“就是顺路啊。”
江焕手上的动作没停，表情一如往常，她虽然不擅长说谎，但真的没有骗人，真的是顺路。
“那你有没有发现，老大穿的和昨天是同一件衣服？”
“是吗？”江焕对上王铮吃瓜心切的眼神，又心虚地转开目光看向别处，“我没有仔细观察诶，昨天就穿的这件吗？”
“对啊！”
“奥，铮哥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王铮顿然无语，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又被江焕浇灭，“老大她一天换一套颜色，虽然大差不差，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好像还真是，你这么一说，我反应过来了。”
江焕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王铮，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她俩昨天晚上在一起，不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在自己家，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哎呀，你呀，”王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摆摆手，“安了安了。”
“小江，这边的客户要开卡，你来带着去STM机上申请一下。”
“好勒，边姐，我这就来。”江焕整理好衣摆，“我先去了啊，铮哥。”
“去吧去吧，小江同志，仍需努力啊。”
江焕听着“努力”一头雾水，朝着王铮比着加油的手势，让王铮哭笑不得，内心哀嚎等他能磕到CP简直毫无出头之日。
“女士您好，请问您以前办过咱们行的银行卡吗？”
“以前办过一张，但卡已经找不到了，现在还想再办一张新的。”
“那您的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忙您查询一下名下的银行卡。”江焕双手接过银行卡，“您好，现在要进行人脸识别，您看镜头这里。”江焕指着镜头处，帮忙遮挡镜头上耀眼的阳光。
“女士，您曾经开过一张本行的储蓄卡，您是要把这张卡注销再办张新的还是直接为您补办旧卡。”
“直接办张新的就行。”
“好，”江焕一边操作着机器一边说着“一类卡有五块钱工本费，银行卡不能出租、出借和出售…..”
“边姐，我这里好啦，需要你的授权。”
“来了。”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楼上办公室里，祝羽珩接到一个临时紧急的电话，跟着李端一同下楼。
边虹在按指纹进行最后的授权确认环节，跟一旁的客户说着取卡的时间等事项。
江焕静静地站在STM机旁，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渐近，有点急促，她顺着声响望去，祝羽珩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祝羽珩也看着她，冲着江焕点点头。
江焕的目光一直追寻着祝羽珩，看着她上车，离开。
祝羽珩走得匆忙，显而易见，“中午见”，这种小小的，看起来十分简单且平常的期盼，已经在现实的冲击下四散。江焕一整天都感觉闷闷不乐，只觉得莫名的烦躁不知从何处来，中午食堂里美味的土豆炖牛肉仿佛都在某个人缺失的情境下黯然失色。
江焕终于发现，认清自己的欢心，似乎有所寄托，即使两人只是相顾无言，便也令她欢心。这一刻她并没有想象中坦然面对一切的那种轻松，她踟躇着，不知道应该把这样一份欢心放在何处，如果欢心常在，又是否过于叨扰，她担心，这份欢心对于那个人来说是种负担。
“芜湖！家人们，前方李端发来贺报！”王铮拿着手机，页面停留在跟李端的对话框中，他走到哪就给身边的人看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字他就跑了。
“老大谈成一笔大单子。”
“多少多少？”魏蕊从低柜区探出头。
王铮冲她比划着五根手指。
“牛哇，不愧是祝姐，这很正常。”虽说着“正常”魏蕊还是跟着手动比赞。
“感觉能过几天安生的好日子。”王铮关起手机放进兜里，伸了个懒腰。
“嘿，说得好像祝姐虐待你似的。”魏蕊拿起手边的废纸，团成球扔向王铮。
王铮一闪身，轻而易举的躲过去，朝着魏蕊一脸得意地笑着。
“好了，好了，都别闹，”边虹出来制止着两个年轻人欢闹的局面，“王铮你把你的纸捡起来扔了。”
“不是，我，是她扔的啊边姐。”边虹没搭理他，王铮一脸吃瘪的样子捡起纸团。
江焕还是一整个盯着窗边的花，诉说着、寄托着那无声的期盼，听到王铮提到祝羽珩，她的思绪跟着翩然。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四点半了，业务已经暂停了，就只等着押运车过来，门外那空出来的停车位，江焕觉得今天应该见不到祝羽珩了。
“小江啊，收拾收拾去楼上穿衣服下班吧，我们在这等着，你先回去。”
江焕还站在原地，“边姐，我也没什么事，我跟大家一起就可以。”
“快去快去，回家还不积极。”
三个月的寒假实习生，实习期一到就结束，行里一种无言的约定俗成的都十分照顾。只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也没有任务指标，无需参加开会，有人年轻人来帮忙，大家自然也是欢迎，也没有人会过于苛刻地要求实习生。
应着边虹的话，江焕上楼换了衣服，套上外套，放缓脚步看着二楼那个紧闭的办公室。
“边姐，夏哥。那我就先走啦。”
“好，去吧小江，明天见。”
“明天见。”江焕朝着行里的人挥手，走出银行，一阵冷风迎面袭来。
真的是要明天见了，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到，只是一想到“见”，即使有一个时间点，欢心依旧在。江焕沿着路边，傍晚的夕阳融化在亮起的昏黄的路灯里，年轻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又缩短。
看着小小的背影，下一秒便转向了小区单元，银灰色小轿车打火。
祝羽珩其实是赶在押运车来之前回到了行里，一日下来，风尘仆仆，推门进来寻着那人的身影，却只看到孤零零耷拉着的小花静静地在窗台边。
“行长回来了。”边虹起身，对上祝羽珩巡视着的目光，“小江啊，我让她先回去了，这边就等着押运车了，她也不用干嘛，我就让她先走了。”边虹还是有些偏爱这个跟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实习生，替江焕解释着。
“好。”祝羽珩放下目光，她走到窗边，指尖碰了碰耷拉的花瓣，她记得“中午见”，只是工作实在无法抽身，成年人往往活在现实的枷锁里，就这样错过。
边虹看着祝羽珩关注到窗边的花，等着空闲时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小江这孩子还挺好的，干活积极也细心，这花自从她来也是她在照看了，前几天花期开得可好了。放放假来体验体验也挺好，这样的孩子以后做什么工作都没有问题。”
祝羽珩无言，点点头表示默认，大家习惯了她这种对一切都淡淡的神情，可是她的心却悄然的变化着。看着耷拉的花仿佛见到了江焕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窗边等着的样子，她总是这样，时而绽放着光彩，时而又惹人怜爱。
行里一切都完毕，大家各自回家，祝羽珩也是自然回到了家中，吃完晚饭，刚整理完厨房，手机便一声震动。
江焕：【祝老师，晚上好！听说您今天超级棒，超级厉害！】
一同发过来的还有一只狗狗把下巴放在窗台上，目光崇拜的表情包。
祝羽珩看着用着大海风景头像的江焕发着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心里软软的，发现了江焕不同的面后，忽然有了那种想摸一摸它（她）的感觉。
祝羽珩：【这你都知道了呀？】
祝羽珩：【摸摸小狗.jpg】
祝羽珩：【怎么今天没有好好上班，好好工作，就关注着这些？】
祝羽珩言语间的“质问”没有一点震慑力，她点进大海照片的头像，在备注“江焕”名字后加上两只狗狗emoji。等到她操作回来，对面发了一连串的消息过来。
江焕：【没有啊，呜呜呜呜。】
江焕：【喜讯当然第一时间就传回来了，我就刚好知道啦。】
江焕：【小狗委屈.jpg】
江焕：【大人明鉴，哭泣.jpg】
祝羽珩：【安抚小狗.jpg】
祝羽珩：【胳膊怎么样了，还疼不疼，有没有按时喷药？】
江焕：【还好，已经不怎么疼了，没有感觉，有按时喷药。】
祝羽珩：【小狗真乖.jpg】
祝羽珩：【今天的工作紧急，中午赶不回来。】
消息已发出去，祝羽珩思忖着，她刚刚这是在解释。即使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也不想让江焕觉得她忘记了，不在乎。
对面的江焕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江焕觉得有点热，她感觉是暖风的缘故，她走到窗前开了个小缝，又坐回到床上，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祝老师……她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思绪怔然，而心里的欢心早已按捺不住，原来不只是她记得，即使如此的小事，所以，她也是一样期盼见到自己吗，江焕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手机的持续震动拉回了江焕的思绪，她没有任何犹豫和思索的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喂。”
“江焕。”
“祝老师。”
江焕努力的抑制着欢心，“没想到您还记得，”她有点不好意思，往往这样的情况下她一般会立即说一大堆有的没的的话来掩饰，“害，没事啦，我知道是工作的原因，当然正事要紧，我们不是能天天见到吗？”
天天见到，祝羽珩觉得有点苦涩，从心绪渐明的那一刻，仿佛对她来说，每见一面都是倒计时，再与那灿烂的太阳无限的告别。
“祝老师。”手机对面没有声音，江焕的声音小心翼翼。
祝羽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声音轻且坚定，“你也一样重要。”
江焕觉得自己大脑的语言解码程序开始混乱，脑子里胀胀的，温度爬上脸稍。
“我还是要说话算话的，所以呢，作为补偿，也是庆祝，明天给你们买下午茶，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她确实一向言出必行，江焕无处次见过工作中的祝羽珩，她是那么的从容自信，游刃有余。“你们”，也让江焕的欢心开始四散，她神情悻悻，可是又无从根据，她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那就巧克力牛奶吧，可以吗祝老师！”江焕把情绪快速地收好，小心翼翼地揣在心里，听不出半点异样。
“当然可以，那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好，谢谢祝老师啦，明天见。”
欢心往往总是难以抑制，尤其是在它的归处，祝羽珩有点后悔把话说得那么让人误会，尤其是当自己的心渐明后，但听着江焕一如既往的语气，才放下心来，同样小心收藏着这份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