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另一扇门能直通大厅，方听夏一路畅通无阻地出去，并不知道莫泽谦匆忙回去拿他外套又出来寻他了他一路。

第二日一早，方听夏是被方璟的敲门声惊醒，方璟站在门外有些歉意地告诉方听夏他们一家人打算去国外度过春节。

方听夏披着外套出来，冷眼瞧着方家一家人收拾东西。

苏叶看不惯方听夏，指着方听夏的鼻子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去收拾东西！耽误了飞机你就自己一个人过春节！”

从昨晚到现在，方听夏的心情并没有恢复好，苏叶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苏叶。

方听夏扯着嘴角，用一种苏叶最是不想看到的表情与说话方式说着，“出国当天才通知我，我真是要感谢你们肯带我去。谢谢你们的假好心，我没有护照，你们自己去吧。”

丢下话，方听夏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关上房间门上了锁。

苏叶气坏了，朝着方听夏的门就骂：“他什么意思？我好心带他去国外，给脸不要脸！他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我花钱给他买的？没护照不会去办？幼稚园都知道的问题他不知道？跟我耍什么恨，他是什么东西！”

方璟在门外劝着，隔了好久苏叶才停止怒骂。

中午时，方家上下都整理好，方璟敲着方听夏的门：“听夏，我们走了，年货买齐了放在厨房，你饿了的话叫外卖，我们可能要初五回来，你想过来我让人帮你把护照顺利办下来。”

方听夏根本没理会。

十分钟后，门外彻底安静了，那一家的人大概都走了。

方听夏披着薄外套，站在暖气片旁烘热了自己一身，才回书桌前翻看自己的书。

除夕夜当天，方听夏睡到上午十点，市图书馆关门了他没地方可去，只能坐在客厅里打开空调无聊地看着电视。

晚上八点多，方听夏的外卖到了，这个点能送外卖的大概只有KFC，外卖小哥递餐时笑着说了句“除夕夜快乐”，方听夏礼貌回了句。

继续坐回客厅看着无趣的春晚，方听夏抱着膝盖静静度过只有他一个人的团圆饭。

中午时爷爷给他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方听夏说不回来，爷爷还责怪了一番。

方听夏不是没有地方去，只是回老家看着爷爷一家和大伯一家幸福的模样，他不去打扰才是最礼貌的。

况且方听夏清楚的意识到在未来数十年里，每一个团圆节，他都要独自过，他要习惯孤独。

春晚太没新意，方听夏靠着沙发睡着了，直到被一通电话吵醒。

迷迷糊糊接起，方听夏听见了耳熟的声音。

“这么困？”

方听夏有片刻愣神，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莫泽谦的声音。

“嗯，困。”

莫泽谦轻笑着，方听夏隔着电话都能察觉出说话人此刻的温柔。

“吃团圆饭吃困了？”

方听夏下意识看着桌面摆着的剩一堆的快餐，猜想莫泽谦应该是以为他们一家坐在一块儿吃年夜饭。

“嗯。”

“吃了什么好吃的？”

方听夏闭着眼报菜名，“清蒸螃蟹、酸菜土豆鸡、干锅烧肉、麻婆豆腐……”念到方听夏念不下去才停住。

“方听夏。”

电话另一头的人很轻地叫着，像是在挠人耳朵。

“嗯。”

“方璟都去国外了，你上哪儿吃这么多菜。”

气氛被莫泽谦的这句话搅合得一干二净。

方听夏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不回答，他也不明白莫泽谦为什么特地打这通电话。

就在方听夏以为两人会僵持着直到挂断电话时，莫泽谦再次开口道：“一个人孤单吗？”

莫名的，方听夏很难过。

可在刚才方听夏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吃饭时都不曾感受到难过，却因为莫泽谦的话觉得很难过。

“现在可以告诉我今晚吃了什么？”

方听夏调整好情绪，闷声道：“KFC。”

莫泽谦又笑了下，“果然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好吃吗？”

“不太好吃，腻。”

“现在在做什么？”

“看春晚。”

“好看吗？”

“不好看。”

一问一答，莫泽谦问什么方听夏都如实回答，他们之间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没了乱七八糟的感情，没了争执和别扭，方听夏享受着莫泽谦不算明显的温柔，他不再去想莫泽谦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又是因为方璟，不再去想莫泽谦关心他的话是为了什么。

他想这通电话和那次见面一样，大概都是最后一次。

“方听夏，快零点了。”

方听夏扫了眼客厅上的时钟，还剩下一分钟不到。

“听说在零点时许愿，会有一份新年礼物。”

“是吗？”

“是，你要许什么愿？”

话音刚落，窗外烟花爆竹声四起，新年到了。

方听夏借着电话内外的热闹声作为遮掩，呢喃着吐露他的真心，“愿我度过的每一个节日都有人记挂，愿你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