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外卖?”
就在小丑和牛战斧帮老大商谈到一半时,一个和我一样不该出现的人站在了门口。
如我遭遇的那般,送餐员同样遭遇了一整个房间的眼神洗礼。
“呃,2份猪猪嫩排堡,一杯可乐,一份超大装鸡米花以及一盒大份薯条。”送餐员举起袋子,露出打印小票。“下单人是,”送餐员捞过小票核对了一下,然后以一种不确定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环顾屋内。
“云淡风轻。请问,云淡风轻在吗…?”
话是这么说,送餐员的目光迅速涉过一位位蜂窝肌肉的社会壮哥,然后又更迅速地忽略此刻挑起一边眉毛的小丑,最后在一帮人中,眼睛落在了作为旁观者的我的脸上。
我:“…”
“是你吧?”仿佛被耍了一般,送餐员语气强硬了一些。好像我下单只是为了让他走进危险据点,故意看他被一帮不好惹的纹身壮男吓坏。
我草大哥你看着我像是能在这种地方点外卖的人吗??怎么看我都像是个外宾吧!
我喝葡萄汁都是小口小口的喝生怕发出声音显示自己存在啊!!!
“不是我。”我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后缩,要不是坐在了高脚凳上,我已经后退好几步了。
我看向小丑,发现他完全没要帮我的意思。单纯看笑话。
我身体紧绷起来。
送餐员向我走来,“就是你吧?我一眼就知道肯定是你——”
“咳”有人咳嗽了一声。
听起来有痰。
“我点的。”那人说。
妈的,你不他妈早说??
我狠厉地侧头。又以最柔软好脾气的眼神看向那个人。
角落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300斤肥男,光头,脑袋侧边纹了一条黑龙。
“什么时候了还点他妈的外卖?他妈的带着你的该死外卖以及这个该死的外卖员给老子滚出去!!!”牛战斧帮老大带着与小丑谈判的弱势下场的怨气以及被送餐员打断讨论的不满以及…
——竟然叫云淡风轻??
——他妈的这跟屠夫宣称自己是素食主义者有什么区别?!
的暴怒,当场拍桌起立。
一块明显的凹痕出现在桌面。
在场十几个人,总共有三个胆小鬼吓得倒吸一口气。
云淡风轻,送餐员,以及我。
“嘻嘻嘻。”只有小丑在笑。
“吓坏了。”隔着空气,小丑无声地问我。
妈的!老子都快吓拉屎了!!!
还好我括约肌紧。
送餐员一刻都不敢停,放下袋子便飞奔而逃。
云淡风轻灰溜溜地朝门口走去,拎起袋子,大脑门上的黑龙蔫了吧唧的,被他三层头皮挤成了细蛇。
“慢着,吃的留下。”牛战斧帮老大发话。云淡风轻又低眉顺眼地回到他身边,轻轻放在桌子上。
牛战斧帮老大一脚踹进云淡风轻屁股,“吃狗屎去吧!不吃10斤别给老子回来!”
云淡风轻捂着屁股走了。其他壮汉们纷纷同情地投去注视。
吧台内的调酒师嘟囔:“这得吃多少狗屎才能满10斤啊…倒霉的混蛋。”
什…?
真吃啊!
我瞳孔颤抖。
我向云淡风轻蹒跚的大背影投去同样的怜悯。
没想到那家伙踏出门的最后一刻,回头瞪了我一眼,似乎因为我没承担他的罪责而怨恨。
你妈的?什么人啊都是!
吃你的狗屎去吧!
我捏紧了手,愤怒低下脸,紧闭眼睛,翻了个无人看到的白眼。
云淡风轻离开后,气氛有些僵硬。
“呃,我们继续吧。”牛战斧帮老大双手紧扣。
比起刚才,空气中多了一股油炸食物的香气。
我没骨气地咽了口口水,心想着要是我能吃点就好了。
我没表现出来…但是一昧地慢吞吞喝着葡萄汁,以解决被香味勾起的食欲。
“我还想再喝一杯,可以吗?”我握住只剩杯子的葡萄汁,语气柔软而渴望。
“…已经第三杯了,你水牛啊?”调酒师翻了个白眼,手却动了起来,开始给我倒葡萄汁。
我默默接过葡萄汁,第一口喝下去,感觉甜了很多。我下意识从睫毛下看调酒师,意识到他给我加了一点糖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于是我讨好地对他笑了下。
调酒师:“别笑了,舌头都喝中毒了。”
“…哦。”
调酒师不再说话,低头擦桌子。
不管是隔壁,以小丑和牛战斧帮老大为中心的谈判,还是,我与调酒师的续杯互动,整个房间都凝聚在一种低气压紧张的环境中。
等我磨磨蹭蹭把第四杯喝完,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我扭头,牛战斧帮老大满脸崩溃,看来小丑完全碾压了他的弱点上,这场讨论最终将完全被小丑控制,引向他想要的方向。
这时,一阵尿意袭来。
不好。
我尴尬地夹紧腿,膝盖紧紧靠在一起。
水喝太多想上厕所了。
“厕所在哪里?”我红着脸,尴尬地问调酒师。
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他说的没错,我喝的的确太多了。
“二楼。”调酒师头也不抬。
我发现他偷偷在柜台下玩填字游戏。
我放下一条腿,另一条腿依旧悬空着靠在高脚凳的撑脚上。
真是要命,我看向小丑,我该跟小丑说我去上厕所,一会就回来吗?
这也太小学生了吧?
而且,他们似乎快谈完了。
因为牛战斧帮的老大气势越来越微弱,已经到了小丑说什么他就点头的地步了。
要不,我再憋一会?
大概突然想到了我,小丑转脸,与我对视上。
“无聊了吗?”小丑声音有些愉悦,他拖长了调子,“过来,到我这里来。”
“我想去上厕所。”我从椅子上下来,艰难地在视线中走到他跟前。
小丑发出了我熟悉的笑,嘶哑,只是这次比较轻柔,听起来有些无奈。
“当然可以,甜心。不用特意跟我说。”小丑对我眨了眨眼,“女孩子的私事,是吧?”
我咬着嘴唇,尴尬又脸红地点了点头。
“厕所在二楼,上了楼梯后右转,在尽头。”小丑手伸向我的衬衫,勾出了卡在裤腰里的衣角,他轻轻地推了一下我,就像我是个需要他鼓励才会走路的孩子。
“去吧。”
按照小丑的指示,我很快找到了厕所。彻底释放膀胱后,我站在镜子前洗手。
刚才那个动作…
我关掉水龙头。回顾他刚才的举动。
怎么想,都像是长辈对待后辈。
还是两方年龄悬殊很大的那种。
虽然,很可能是他心血来潮的一个随机举动。
毕竟他先把我吊在大厦外玩了场极限蹦极,又带着我飙车。
可能这只是他的一个伪装。
为的是让我放下警惕,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至于利用我做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话说,他有40岁吗…?
面容被歌剧妆挡住,很难判定。
不过,听他的嗓音,以及,手背的皮肤,至少也得35岁以上了。
我皱起眉毛,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我摆出了困惑的表情。
无辜地朝我看。
镜子里的少女头发光滑柔软,没有染过,没有任何损伤的迹象。一种典型的乖乖女特征。黑色睫毛下,大而圆的眼眶中,浅灰色的眼球的颜色衬托得更透明了些。
无害,纯净,就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少女应有的那般,具有一切柔软乖巧的特质。
我的记忆还没恢复到记起名字和年龄的地步,不过,据我分析,这种长相的人一般不会超过22岁。
21?20?亦或是…19?
太难分辨了。
真希望我能早点恢复记忆。
不管怎么说,什么都不记得的话还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