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虽说一肚子黑水,可他也是个人,难不成他也想找个人偶尔花前月下调节一下单调的生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陪他演一段也无妨。
练完剑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太怂了,脸面都丢尽了。
第二日,我在细绢上画了几枝梅花,并写上:梅花烙印北枝上,马蹄踏破贺兰山。
放在他的桌案上。
待到快中午了他才看到,我盯着他的表情,眉头微皱,难道是碍眼了?
“想不想体验一下马踏飞雪?”我试探着问。
城北的丘上有一大片梅林。
“好啊。”他轻快地答。
临淄不愧是商业发达,一路走来商铺林立,名目繁多,大雪之下,行人很少,有的店铺仍然在营业。
两人骑着马出了城门,往丘上去,雪很小,仍在下。
梅林依山傍水,丘上红梅盛开,壮观极了,引得不少人冒着雪也要来赏景。
一红衣女子在梅林深处,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这也是你安排的?”王诩问我。
“不是我,是缘分。”我木然回答。
“什么人在此偷看?”一个身穿铠甲,带着剑的人从凉亭里面走出来,刚才只顾着看美人,没有注意到他。
我忙道:“我们是来赏花的,冲撞了贵人,这就离开。”
拉起王诩就走。
“慢着,你们看了我跳舞,我也要看你们跳,这才公平。” 美人看着王诩说道。
皮囊之祸,美人想看王诩跳舞,这让鬼谷颜面何存?
“既然美人开口了,我就献丑,甩个鞭子吧。”我将王诩拦在身后,转了一下手中的马鞭,下一秒跃到梅树树稍,左右挥动两下鞭子,周围几颗梅树将近光秃秃的了。
梅花在空中随着鞭子飞动,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久久不能落地,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一个天女散花,落英缤纷结束。
展示完武力值,美人呆住了。
我收起马鞭,问美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美人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既然有缘,就留个姓名。”
我想徐公美名太盛,诩和徐听起来也差不多,就道:“城北徐公。”
……
雪助花妍,雪冻而花亦冻,令人去之不可,留之不可,是有功者雪,有过者亦雪也。
走了一小段距离,我调侃王诩:“真不该告别美人,我们自己逛也怪无聊的。”
“觉得无聊,就再把鹤归耍一遍。”
“我不想没有梅子吃,如此良辰美景,你不赋诗一首?”
王诩:“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什么意思?”
“待嫁心切,女子求夫君,君子求明主。”
“这里其实也不大,转过去说不定美人还在。”
“闭上眼睛。”
“闭眼干嘛?”他捂住我眼睛干嘛?要对我下手,杀了我?
不,他没有杀我,阵阵梅香,离我的鼻腔很近。
“折的花是接近人的,人不用像蜜蜂、蝴蝶一样围着花转。”
“好有道理。”我略微尴尬,这万年渣男套路,竟被演绎得让人心动不已。
接过梅花,快步走开。
果然又遇到了美人,怪不得有“美人一见兮,思之如狂。”的感慨。我同为女子都念念不忘。
只是,美人略微狼狈,金爵钗被一只顽皮的小猴抢在手里,小猴挂在树上,正对着穿铠甲的武士呲牙咧嘴,并且发出挑衅的声音,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嘲笑的声音。
我怕惹不必要的麻烦,转身欲走,美人看到了我,出声让我帮忙。
我无奈问:“美人是否带能吃的东西?天冷,小猴子没有吃的才冒险抢夺金爵钗。”
“我本来和你想的一样,就把带的食物都给了猴儿,这只猴儿来的晚了,没吃到食物,就来抢我钗子。”
看来这只倒霉的猴子,今天是注定乞讨不到食物了。
我如果跃上去揪着猴子脖子,猴子反应很灵敏,我可能被划伤,如果拿石子丢猴子,金钗没掉下来反而猴儿带着金钗跑了,我会不会被视作猴子的同盟?
“我,我也没办法。”底气不足的人,懦弱。
突然一个石子打在猴子手臂,猴儿逃窜,金爵钗掉在了地上,王诩优雅地捡起送还给美人。
“猴儿酒,这山上一定有猴儿酒,徐公一起去吗?”美人嗅着金爵钗上的酒味,笃定的说。
“大雪封山,猴儿还要靠果子过冬,待来年春天再来不迟。”
“那我们就约好了,到春天一起上山找猴儿酒。”
看来美人是个跳脱的活泼性子。
猴儿酒,猴子选择的空树用来存放百果,那必是能足够保证百果越冬不烂的树木,有几棵?还要空心,还要密封……
骑马回到住处的时候,孙膑和宋轸从王宫回来了,看他们有事要谈,我退了出来。
想起白圭在临淄是做丝帛生意的,就问子虎知不知道是哪家铺子,子虎也不知道,看来这条线也断了。
丝帛生意竞争激烈啊,光我们这一小块儿地,大小店铺竟有十家之多。
赚钱不易。
要不屯一点纱布和外伤药?不知道会不会按投机倒把砍头呀,这个得先问一问孙膑。
在一家私熟,找了一个教小朋友射箭的工作。
最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买了几尾新鲜的海鲈鱼带了回去。
鱼的美味在于鲜,而鲜又在于刚刚煮熟离锅的那一刻,煮鱼的水不要太多,与鱼齐平就可以了。水多一点,鱼的味道就会淡一点。
雪停了,在寒冷的冬天喝上鲜美的鱼汤,是个不错的体验。
晚饭后,我问孙膑屯物可不可行,孙膑听完沉默了一下说:“师妹,你可以去军医处施展一下。”
“好,什么时候去?”
宋轸:“那里可是又累又乱,从贴身侍卫到后勤,落差有点大哦。”
“医者入门是有过誓言的。”想想都知道都是外伤的可怕场景。
“师妹在大梁城的时候曾不眠不休的接生过十日,母子皆是平安。”孙膑为我打气道。
“都是运气,外伤说实在的,我没多少经验。”我讪讪道。
孙膑安慰道:“齐威王命我操练士兵,到时候会请经验丰富的医师来授课,不必太担心。”
“谢过师兄,可以等我去过稷下学宫之后再去吗?”
“不急,等这边安排好了我通知你,有你做后勤伤员救治,师兄放心。”
说话的功夫,王诩和宋轸已经摆好了棋盘,看棋子的数量,续的是之前的棋谱。
我清了清嗓子靠近王诩,对他说:“荀子把齐之苏秦和秦之张仪都视作阿谀奉承的臣子,那稷下学宫我们还能进得去吗?”
“能进,有荀子以祭酒身份发出的邀约。”
“那岂不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本想说鸿门宴,怕他们理解不了。
王诩听完以后拿棋子的手轻抖了一下。
宋轸扑哧一声笑出来,“他们该担心自己引狼入室还差不多。”
“看来注定是一场火拼了。”我不知是该幸奋还是该兴奋。
宋轸:“如果是一场恶斗,你站荀子还在鬼谷子?”
“天神打架?”我有些期待吧。“鬼谷子太神秘,我对鬼谷子的学说知之甚少,荀子倒有一些心得。”
王诩抬手拨转我的头,轻声说道:“看孙膑在做什么?”
“写策论?”
“把你对荀子的心得体会写出来,明天早上交给我。”没有情绪的声音。
他好善良,没说三千字起步,一万字打底。